1997年,广州火车站是全国治安最差的地区之一,黑帮、小偷、骗子、瘾君子随处都是,从明抢、勒索、扒窃到诈骗,让经过这里的外乡人防不胜防。
只带着表舅BP机号码的单纯的皮涛涛在走出广州站不到半个小时后就变得一贫如洗—他钻进了一个典型的 “公共电话亭”诈骗圈套。
两通电话下来,人没找到,但计价器显示通话费已经几百块钱,皮涛涛吓得赶紧挂了电话,做苦力赚来的钱所剩无几。他只好依着脑子记得的大致地址,一路走到海珠广场附近一栋楼,根本不知道表舅住在哪里,他饿着肚子从上午一直站到了晚上7、8点,直到一个有些面熟的老乡在他面前闪过,他抓住了这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终于见到了表舅。表舅说,你跟着我干保安吧。
上下九“状元坊”在上世纪90年代还是广州最热闹购物街,与今天冷清的样子判若两地,那时保安的月薪只有650元,皮涛涛老是坐不住,总畅想着如何改变命运。
一个同伴拉着皮涛涛去参加一场应聘—听说底薪比当保安高,皮涛涛马上填了应聘表—那是《南方都市报》广告销售员的招聘会。抱着“试试看”心态的皮涛涛三言两语顺利地通过了面试。
1999年平面媒体的黄金时代刚刚拉开序幕。上岗后,皮涛涛天天浏览别家报纸上的分类广告然后打电话过去聊;放下电话,他就踩着一辆男装26寸自行车满城“跑业务”。
一位刘姓客户同意见面。客户当时经营的是广州最流行的麻将机,皮涛涛指着报纸上一排一排广告说,如果你的广告跟他们一样,那有什么效果?不如你做个更大一点的版面,我先给你垫钱,看到效果你再付款。
皮涛涛自己动笔撰写了一个1/4中缝广告,一口气刊登了两星期,广告果然带来了更多销售额,客户最后痛快地付了钱。
皮涛涛的商业谈判能力和冒险性格就这样被激发了出来,他发现了一种痛快。一两个月后,皮涛涛靠广告提成已经攒下13万元收入,成了业绩标兵,他心里开出了花。“过年回家,带着两个BP机,手机是诺基亚5110”。当手里的客户越来越多,这个报社里工作业绩最好、拥有不开会不写日报表特权的金牌业务员干脆辞职了,他大胆地在北辰大厦注册了一个属于自己的“每日东方”广告公司,给自己印了销售经理的名片,“如果我印总经理,那么人家客户觉得大老板还要出来跑业务,这个公司肯定不行”。
不仅聪明,他也勤奋,给公司起名为“每日东方”,“其实就是提醒自己要勤快一点,每天太阳一出就起床工作。”那时《读者》《知音》这样发行量大的杂志拿不下,他就承包发行量小一点、但调性差不多的《爱情·婚姻·家庭》的广告版面,《体坛周报》《足球》看不上他,他就跨省拿下了四川发行的《球迷》报的广告版面。
生意时好时坏,客户放鸽子时,皮涛涛总要用别的广告“顶版面”。那时“小康之家”和“邮客隆”的“目录营销”通过杂志广告横扫中国,有次版面实在顶不上,皮涛涛干脆随手编了一个“珍邮美”的邮购商品广告,在商品目录之后写上了自己公司在广州的电话和邮箱。
这次无奈的“顶版”之举,却为皮涛涛打开了另外一扇门:邮购商品的电话和汇款单接踵而来,“人家要买,钱都来了,得给人家发货。”皮涛涛当机立断,让姐姐将这些求购信息和地址记下来,自己再去进货发货。
现在看来,那时的皮涛涛更像一个淘宝的卖家,所以他常开玩笑说“杂志的目录营销就是电子商务的前身”。
皮涛涛感觉到了“目录营销”的潜在商机,干脆将广告公司盘给朋友,开始全身心经营“珍邮美”。不知道“六西格玛”理论的他,凭直觉对销售的产品做了分类,果断砍去了很多利润不高的产品,将业务集中在化妆品、军刀、学习机等高利润率的“爆品”上:“我直接去阳江的工厂,军刀的进货价32块一把,99元卖出去,一天就上千把的销量。”
当时“珍邮美”接收汇款单的邮箱就挨着火爆一时的“李阳疯狂英语”的邮箱,每天邮递员都要在这两个邮箱前投递许久,而他和创业小团队就天天在这里加班发货—这一年,不到20岁的皮涛涛,赚到了人生的第一个1000万。
很快,“珍邮美”的员工从几人增长到几百人,接线员和采购员全部电脑办公。在广州,横空出世的“珍邮美”业绩仅次于当时中国名噪一时的“小康之家”和“邮客隆”,皮涛涛为了提高用户购买的便捷性和效率,甚至还去工商局交了200万的保障金,让“珍邮美”成为了广州本地第一家可以“货到付款”的邮购企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