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访丨帆美航空祁枫：与民航发展是否适配是我们研发的优先考虑

一身卡其色大衣、浅色牛仔裤，搭配一双白色休闲鞋，以邻家姐姐形象出现在我面前的祁枫，其实是一家大型货运无人机企业帆美航空的CEO。

约见在咖啡馆的那天，我们聊了很多关于物流无人机的发展和趋势，也聊了作为女性创业的初心和艰辛，她还谈到了大学时代在摇滚乐队做键盘手的经历。如今从国企离职创业，还有一个四岁大的孩子。祁枫身上的诸多标签相互交织印证，构成了一个充满韧劲又不失温柔，幽默风趣又端庄优雅的新时代创业女性的形象。

场外测试留影/图来源祁枫

目前，祁枫正带领自己团队积极推进载重1.5吨、航程1000公里的有人机无人化改造工作。为何要进入大型无人机领域，做为数不多吃螃蟹的人?在男性主导的无人机市场，祁枫带领的帆美要如何实现差异化竞争?她又是怎样平衡家庭、事业和学业之间的关系?谈笑间，宇辰网记者找到了答案。

大型货运无人机市场需求庞大

如果说整个无人机的行业发展已经到了洗牌之后的“第二春”，那么大型货运无人机才刚刚起步。但大多数企业依旧停留在研发末端小型物流无人机的阶段，真正入局大型货运无人机的企业少之又少。京东、顺丰作为物流行业的龙头老大，其智慧物流的脚步从未停止。京东计划要实现无人仓储、无人快递和无人机送货;顺丰则成功拿到首个无人机物流合法飞行权，势将航空货运作为未来发展的一张“王牌”。

帆美航空目前研发改造的货运无人机FM-15/图来源帆美航空

前不久，顺丰旗下大型货运无人机AT200首飞成功，为大型物流无人机的发展注入了一剂强心针。AT200的成功首飞不仅证明中大型固定翼无人机技术实现的可行性，同样表明了大型无人货运市场有着庞大的需求。早在2016年，我国社会物流总量就已达到229.7万亿元，但运营成本却远高于发达国家，去人工化已成为智慧物流发展的普遍共识。在“大型无人运输机+支线大型无人机+末端小型无人机”三段式无人空运网中，大型无人运输机研发难度最大，但市场前景却最为广阔。

“帆美航空也是基于这两个原因选择进入大型货运无人机领域的。”祁枫这样告诉记者，“未来快递行业业务量将会继续向技术领先、效率领先的企业聚拢，企业未来竞争力在于运营效率，大型货运无人机是目前提高支线领域运输效率的最优解决方案，同时可以解决航空物流成本高、飞行员短缺等问题。”在大型货运无人机研发上，有两条不同的路径，一是从机型外观到飞控动力等系统完全自主研发，二是在现有成熟有人机机型上进行无人化改造，帆美是后者。

“我们也可以进行自主研发，但在现阶段没有必要。”祁枫坦言是因为经费和时间，“后续发展我们也在考虑自主研发。但目前最重要的事情是保证明年FM-15试飞成功。”FM-15是目前帆美航空研发的唯一一款产品，它改自现有成熟货运飞机运5B。经改装后，其有效载荷将为1.5吨，货仓容积11.8立方，航程可达1000公里。目前改造工作一切顺利，预计年后进行装机。

FM-15智能货运飞机主要性能参数/图来源帆美航空

对于帆美航空目前在做的事情，一些业内人士并不看好。在十四届高空货运峰会上，圆通货运航空董事长苏秀锋曾公开表明对无人机货运发展持怀疑态度。“有怀疑很正常，这与企业自身发展战略和物流无人机发展的外部环境有关，除了京东和顺丰，未来也一定还会有人跳出来做这件事。”祁枫直言，未来进入大型货运无人机领域的必然有一定的背景。这种背景主要在两个方面：一是拥有技术背景，科研院所最能将技术人才凝聚在一起，形成产学研一体化;二是拥有行业背景，拥有航空运输或是自有物流供应链背景。“我觉得老牌的航空货运公司最有可能入局。”

行业良性的发展走向将是“竞合”

尽管货运无人机技术层面的可行性已得到验证，庞大的市场容量也毋庸置疑，但距离真正的商业化运营，还有很远一段距离。朗星无人机副总经理刘伏虎在AT200公开首飞的现场也承认这只是踏出了万里长征的第一步，接下来将面临比前期更难、更复杂，投入更多的工作。

对此，祁枫颇有同感，“‘有’才是管的开始，更何况现在除了AT200，还没有其他相对成熟的产品出现。”祁枫表示产品是商业化运营的基础，除此之外还需要政策法规、配套设施、飞行规则等相关支持。祁枫举了滴滴打车的例子:滴滴打车刚问世时，交管部门也不知道具体如何管。但在这种多元化出行市场逐渐发展壮大的过程中，看到了运行过程中所出现的问题，才逐渐建立起相应的管理规范，货运无人机的监管亦是如此。就目前而言，适航规章尚且空白、配套设施也未搭建、更没有现成可取的飞行规则，一切还处于探求摸索的阶段。“只有大型无人机、通航机场、飞行政策法规、运营体系四个部分都完善了，大型货运无人机运输市场才算真正盘活，这些也是帆美将要与顺丰、京东以及其他同行企业共同推进的地方。”

祁枫在民用无人机行业管理与发展论坛发表“货运无人机发展前景”的演说/图来源帆美航空

不同于顺丰、京东专注于完善自有物流闭环，帆美航空面向的客户更多的是广大物流企业及有物流需求的终端企业。“但并不排除与同行企业合作的可能性，无人货运良性的发展应是走向竞合战略。”竞合战略即指通过与其他企业合作来获得企业竞争优势或战略价值的战略，通过合作中的竞争、竞争中的合作，实现共存共荣，一起发展。它着眼于把产业蛋糕做大，在做大蛋糕的基础上大家都有可能比以前得到的更多，从而使企业能在一个较小风险、相对稳定、渐进变化的环境中获得较为稳定的利润。

“比如在政策法规层面，大型货运无人机相关企业都应积极去促进推动法律的建立，包括飞行规则、适航规章等等,这就是需要合作的地方。”祁枫告诉记者，“在参加第十四届高空货运峰会的时候，我见到了国际航空运输协会(IATA)的负责人。IATA方表示将会成立专门的项目组去制定无人高空货运规则，到时帆美航空也将积极参与到这个规则的制定中去。”

而在产品层面，祁枫表示只要帆美航空的FM-15是符合大体量物流同行企业发展需求的，还是与他们有合作可能的。“但一切还是要靠产品说话。”

性别不应成为考量创业者的标准

对于帆美航空目前正在研发改造的产品FM-15，祁枫似乎颇有信心。“这要感谢我们的研发团队。”帆美航空目前技术团队成员，大多毕业于北京乃至海外知名高校，并拥有数十年工业级无人机领域从业经验。而祁枫本人则有着十二年的民航工作经验以及无人机领域的相关失败经历。

祁枫形象照/图来源祁枫

祁枫坦言，民航的经验和无人机领域相关的失败经历是她入局的宝贵财富。相较于其他无人机领域的创业者，祁枫对于整个航空体系的运营、机场的运行规则以及现有法律法规都着更为深刻的认识和了解，这也是她翻过头来再做大型货运无人机的基础。

“据我了解，现在大多数无人机企业领导都为技术出身，都是无人机技术的思维方式，但因为我的从业经历，我会更多的从民用航空的角度出发。比如帆美航空研发团队给出的解决方案，我会在第一时间思考是否与以后民航的发展相适配，是不是可以这么执行下去，这是一个比较大的优势。”而在消费级无人机企业斯凯智能工作的过程中，祁枫更是意识到今后无人机领域发展的天平将向细分的工业领域倾斜，这也是影响她进入物流无人机领域的重要原因。但离开斯凯智能后，祁枫并未立刻投身创业，而是去了滴滴出行。

在滴滴出行战略合作部工作期间，祁枫主要负责与大中小企业的之间的市场合作以及商务谈判。“帆美成立后，除了技术研发，我需要协调整个公司的管理、运营、市场、融资等诸多事项。而市场相关的众多经验，都得益于在滴滴出行工作的半年。”祁枫还表示，滴滴出行总裁柳青是她最为欣赏的女性企业家。“在创业过程中必然会经历各种磨难挫折，帆美航空成立之初，也经历过团队的磨合，观点的碰撞，是柳青教会我如何做好时间管理，如何以平和的心态去协调平衡一切。”

作为无人机领域为数不多的女性领导者，祁枫坦言想要兼顾家庭和事业的确不是一件易事，尤其她还有一重北京大学光华管理学院在读生的身份。“对我而言，要在现阶段学会调整对待不同事物的预期，有妥协是很正常的事情，只要不在某一方面严重拖后腿就好。”祁枫承认在创业过程中，女性相较于男性将会遇到更大的挑战，但这种挑战与机遇是并存的。“女性领导者在管理企业中也有特殊的优势，比如沟通方式、市场拓展等，性别不应成为考量创业者的标准。”祁枫如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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