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作品年表即知,查理·考夫曼是标准的“电影作家”
即使在世界范围,也少有人能够像查理·考夫曼一样,在几年之间便蹿红成最知名的“电影作家”。而能像他一样,在没有当过导演前就得到这一荣誉的,更是屈指可数。也正因如此,在今年戛纳电影节上,所有人都将目光会聚在考夫曼身上。本周,这位奥斯卡最佳原创剧本得主将带着导演处女作《纽约提喻法》,在戛纳主竞赛单元亮相。
在《纽约提喻法》中,奥斯卡影帝菲利普·塞默·霍夫曼扮演一个对生活失望的艺术家,在看牙医得到一些坏消息后,他产生了一个异想天开的计划:建造一个纽约城模型,以使他的新剧不朽。在查理·考夫曼的号召下,除了西尔摩·霍夫曼之外,米歇尔·威廉姆斯、萨曼莎·莫顿、凯瑟琳·基纳等知名演员也加入了影片的拍摄。
以下是《好莱坞报道》5月19日的一篇查理·考夫曼访谈。对《纽约提喻法》有兴趣的,可以参考一读。
听说《纽约提喻法》的剧本是这么来的:你要给斯派克·琼斯写一部恐怖片,但最终在讨论时,你们谈的却是一些你做过的梦。
嗯……我其实并不想写给别人看的,所以我现在还觉得怪不好意思的。当时是索尼的Amy Pascal把斯派克和我弄到一起,她想看我们俩能不能一起搞一部恐怖片。对于影片可能是个什么样子,我们当时只有很模糊的概念,但她还是把这事儿委托给我们了。
我对写恐怖片剧本从来没有兴趣。我之所以去做这个事情,完全是因为我愿意去想究竟哪些东西让我害怕,哪些东西会让我永远害怕。要是那种为卖钱而编造的恐怖故事,我可没有兴趣。后来几年,我就一直在写这个东西,也就是现在影片剧本的原型。
大概来说,这个故事讲的是生命的历程,逐渐走向死亡的历程。影片拍摄了主人公长达40年的生活。他的失败,他的死,他对死亡的恐惧,他的隐秘,他的人际关系,乃至浪漫、遗憾、奋斗、自大、妒忌、迷惑、孤独、性欲……所有这些东西,都在电影里。我希望影片能包容进这个人物的所有生活经验,这部片子就是一个属于他的世界。
影片里有很多超现实的元素,是因你的梦而来的吗?
我觉得用梦的结构和逻辑来讲故事是很有趣的。梦的逻辑和画面,结合现实的故事。这个剧本与我的梦无关,它是一个人的情感和内心世界。剧本的思路是,让情节非理性地去发展,但同时看上去又合乎自然。
但是,以梦境为核心构筑故事是非常困难的。我的兴趣不在于解释梦境,而是使梦呈现出诗意。影片中有个角色,她买了一所她非常喜欢的房子,房子在燃烧,所以卖价比较便宜,因为卖主也知道这点。然后,她就住进去,而那所房子就那么继续燃烧了整整40年。
就是这种思路。我压根不打算找个理由把火给灭了,我就让她在这种条件下生活。房子着火是她生活中的一个日常的麻烦,她只能控制火势,但房子一直在燃烧。
影片讲述了一个艺术家试图完成一部宏大作品的故事。写这个故事,是在你知道要导演它之前,还是之后,还是半中间?
当初我写完它时,斯派克已经开始搞他的《野兽家园》了。我就问他,这个新本子能不能让我自己来导演。我知道这不是什么问题,但我想从他那里得到祝福,而且我希望他亲自把导演权交给我。
现在看来,你写这个剧本似乎就是在为当导演而作准备。
我真没那么想。虽然当导演是我很长时间以来的期盼,但这个机会是主动找到我的。《纽约提喻法》的剧本非常个人化,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说,我都是导演的理想人选。我的同事们也都是这么想的。
再加上前几年我导演过一些戏剧,也让我更有信心。在纽约大学电影学院时,我就拍过一些片子。实际上,拍片的感觉早在我小时候就开始养成了。小时候,我的主要兴趣是表演,有这方面的热情,和其他演员们关系也不错。这些因素,可能对当导演来说是最重要的。
当导演就是一种选择的工作:看,这样是对的,那样是错的。在最初的剧本里,电影有204场戏,大概是其他电影的两倍,但只有45天拍摄时间,2000万美元的有限预算。在戏里,菲利普·塞默·霍夫曼要化四种不同年龄段的妆,每次要花四个半小时,还有五到六种样式的假发来回替换。如果过去没有制作电影的经验,我绝对没有信心来对付这些麻烦。
为什么偏选这个剧本作为处女导演作呢?现在看来,你能导演任何你写的剧本。
我可不这么想。《傀儡人生》这部戏,除了斯派克·琼斯之外,没人能把它拍出来。我写《兰花盗》的时候,本来一开始说是乔纳森·戴米导演,写完了给他一看,他就不愿意导了,斯派克·琼斯这才接手。
那时候,我还压根没想过要自己当导演,我觉得我不够格。再后来,我给米歇尔·冈瑞写了《美丽心灵的永恒阳光》,基本是按照他的意思来写的。《危险思想的自白》是我和P.J. Hogan一起搞的,弄了很多年,和一堆导演打过交道才弄完。我得说,《纽约提喻法》确实是我一直渴望做的电影。
在《美丽心灵的永恒阳光》里,观众见证了曲折的剧情,结尾的情感冲击更是冲击力巨大。《纽约提喻法》也会给观众类似的感受吗?
很多看过《纽约提喻法》的人告诉我,他们有类似的观感。几天乃至几周后,影片带来的那种感受仍然伴随着他们。出演影片的米歇尔·威廉姆斯也是这么说的。
我觉得,诚实地讲述一个真实故事,人们就会有对它有感触。如果你挖空心思想想如何才能感染他人,如何才能让人心惊肉跳,那结果肯定不怎么样。我和米歇尔在这种问题上从来没说过一句废话,我们谈的是,怎么样才能让人感到诚实。
从柏林展示的那款加长版预告片来看,《纽约提喻法》似乎是一部严肃的正剧。
我不知道。我觉得影片有情感内核,也有趣味的东西,比如刚才说的房子着火。但是,这些都是随角色和剧情来的,然后再以一种我认为恰当得体的方式加以表现。预告片只能从影片有限的镜头中选取片段,不过怎么说呢,我觉得预告片还是透露了影片的真相。
最后一个问题,这次的导演工作对你来说是个什么样的体验?
很艰难,但也很满足。在过去制作其他影片的时候,就连与演员见面这样的事情,我都觉得很困难(笑),这些事情让我紧张。但是,自己当导演就简单了,因为这是你必须做的事情。你是导演,你不能躲在房间里不出来。
你是公认的“隐士先生”,一直避免曝光。现在,是不是说你又以一种高调的方式来隐藏自我呢?
我不是很喜欢被人拍照,也不愿谈论我的个人生活,可能这是为什么人们认为我是“隐士”的原因。我觉得,我的作品已经很慷慨地讲述了我的生活,我希望保留自己的隐私,还有我认识的那些人的隐私。我对所谓的“名流”没有兴趣,那样没什么意思,我也挺害怕那样。
不过我确实不是个隐士,我在洛杉矶过着平凡而有规律的生活。我不知道还有什么可以说的。总之,如你所见,我并没有畏缩在一个角落里,脸上没有蒙着面纱,我也没有和你说“别理我,烦着呢”,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