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约提喻法》剧照
《傀儡人生》(1999)、《美丽心灵的永恒阳光》(一译《暖暖内含光》)(2004)已经让世界见识到了查理·考夫曼妙手天成的灵感和天马行空的幻想,但是人们对这份才华的感受还是隔着一层纱,即便和他合作的导演都挺不错的。直至今年,莎乐美的面纱舞终于终结,考夫曼走出帷帐挥戈上马,执导了自己的第一部作品《纽约提喻法》。
期望很高,结果也没令人失望。《纽约提喻法》拥有惊人的想象力和勇气,之所以提到勇气,是因为这部电影看重精神实质更甚于形式,它以独特的方式探讨了人类脆弱的存在,以及不可避免的死亡。
导演考夫曼与编剧考夫曼
考夫曼创作的“油画”越来越精巧复杂了,他的调色板上晕染着许多灵光闪耀的幽默和对生活沉郁的洞察。技巧和现实之间的色差在他的画笔下渐渐减弱,最终凝成一片。主流观众倾向于认为考夫曼不怎么符合他们的娱乐口味,他的小把戏总是太怪诞太不可思议了,但他们也意识到他的作品总比《情迷拉斯维加斯》这样随便瞅瞅便成的商业片有意思得多。考夫曼的支持者,演技派壮汉菲利普·塞默·霍夫曼的崇拜者,还有思维开阔的猎奇者都应该力捧这部电影,至少让导演考夫曼与编剧考夫曼的票房能平起平坐。
《纽约提喻法》一开始就和观众玩起了游戏。观众被哄骗着放松了警惕,自以为像往常那般,动动脚趾头就猜到了电影要干嘛。剧场导演Caden(霍夫曼饰。他在本片中的演出扣人心弦,令人赞赏。)正筹划要将阿瑟·米勒的经典剧目《推销员之死》搬上舞台,然而身边的许多迹象迫使他意识到生命的短暂:死神随时扛着把镰刀恭候着,时间急迫地消失在他的视线中。
此时,他年幼的女儿正被自己大便的颜色搅得心慌,画家妻子Adele(凯瑟琳·基纳)则坦言她想象Caden死了之后自己重获自由生活的情景。这类元素经常出现在伍迪·艾伦的喜剧和菲利普·罗斯(美国作家,代表作《人性的污秽》)的小说中:痛苦的智慧和不寻常的视野,它无疑为电影增添了趣味和魅力。
“提喻法”是一种修辞格
当故事坚定了信心、拓展了眼界后,电影的情绪开始发生变化。这就像是在生活、爱情和死亡的门后装上门顶,让现实顺利穿过这些门,向你直面而来。Adele前往德国再也没回来,Caden则获得了完成他杰作的机会。这出全新的以纽约为背景的话剧耗费了他几十年(电影的时间跨度是四十年),一旦完成就能成就他人生的顶峰。Caden不断从日常生活中抓取事件和角色为话剧添砖加瓦,在人生和戏剧的双重旅程中,他经历了爱情、孤独、失败、死亡和彻底的沮丧。嘴角刚收回笑意,深思便爬上眉间,《纽约提喻法》可能会令你回味很久。
考夫曼面对故事所包含的繁复想法、古怪年代以及痛苦的悔恨,显示出成熟谨慎的控制力。该片还有一些视觉上的古怪之处,这可能正是考夫曼试图营造的梦境般的诗意。比如一所房子没完没了地燃烧,所有房间都充满了烟雾,但是依然有人买了它,并从未考虑要将火灭掉。购房者是票房助理Hazel(萨曼莎·莫顿饰),她后来成为Caden生活中最关键的一个女人。Caden的杰作看上去更像是戏谑的玩笑,他在仓库里一比一仿制着曼哈顿,并聘用演员在这出戏里扮演Hazel和他自己,他和Hazel则分别扮演一位男演员和一位女演员,于是生活在现实与戏剧间平行交错起来。
“提喻法”是英语中的一种修辞格,它有许多用法,其中之一是通过联想和类比以部分代替全体。考夫曼正借助《纽约提喻法》来完成这项工作。电影在讲一个人的故事,讲他如何用一生的时间去寻求自身存在的意义 。但是通过这一个人我们能辨认出这颗星球上所有麻痹的人,通过这一个人仿制的纽约我们能辨认出这颗星球上所有冰冷的城。
不爱冒险的观众会在这两个小时里倍感纠结,尽管如此,该片的魅力也不减毫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