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格玛·伯格曼死了!

早报记者 余奇 刘嘉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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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年伯格曼 IC资料

 

    当代电影大师、瑞典电影导演英格玛·伯格曼本周一去世,终年89岁。根据瑞典TT通讯社报道,伯格曼在他位于瑞典法罗岛的家中去世,去世原因目前尚不清楚。葬礼的日期目前还未确定,不过将仅由少数亲人朋友参加。“这不仅是瑞典,更是全世界的巨大损失。”伯格曼基金会的主席阿斯特里德·索德伯格·威丁接受美联社采访时表示。而刚回到瑞典度假的文化官员Eva在接获早报记者“伯格曼去世”的短信后,惊讶地回复:“我的天!”
    根据当地官网上的消息,伯格曼在去年10月曾进行过一次手术,之后一直没有真正痊愈。不过让很多人安慰的是,伯格曼是在睡梦中平静去世的。
    通过他一生拍摄的50余部电影,伯格曼视力所及是他所挚爱的瑞典所有的极致:漫漫冬夜带给人的幽闭恐惧感、光亮夏夜中温暖的嬉戏,以及他度过晚年的法罗岛上华丽的荒凉。瘟疫、疯狂等极难处理的题材、革新的拍摄技法、精雕细琢的电影语言……伯格曼留给艺术电影一个难以逾越的巨大背影。不过2004年接受瑞典SVT电视台采访时,早已深居简出的伯格曼表示自己很不喜欢回看自己的作品,“我不经常看自己的电影。因为看时我会变得神经兮兮,随时要哭……这种感觉太糟了。”为伯格曼首次赢得国际声誉的是1955年的浪漫喜剧电影《夏夜的微笑》。而《第七封印》1957年上映时震撼了评论家和普通观众。这部以欧洲中世纪黑死病横行时期为背景的寓言故事集中体现了伯格曼电影作品的精髓———极端的严肃、令人意想不到的幽默、震撼人心的画面。后来,伯格曼又执导了《野草莓》、《假面》、《处女泉》、《秋天奏鸣曲》、《芬妮与亚历山大》等片,这些影片如今都成了经典。
    伯格曼同时也是一个卓越的舞台剧导演。他排演了许多“瑞典现代文学之父”奥古斯特·斯特林堡的戏剧作品。斯特林堡在作品中深入而精确的心理剖析对伯格曼有不小的影响,这点在伯格曼1973年的作品《婚姻场景》中体现得很明显,该片细腻而深入地探讨了当代中产阶级夫妻的各种感情问题和冲突。此后,伯格曼在戏剧和电视领域都十分活跃。他说做导演的冲动仍在自己心里涌动,但他打算告别影坛。1975年,伯格曼因执导戏剧的杰出成就获得了诺贝尔文学奖提名。
    2002年秋天,84岁的伯格曼开始了自己最后一部作品《萨拉邦德》的拍摄。这部片长120分钟的电视电影根据《婚姻场景》中两个主人公的故事进行延伸。伯格曼说自己之所以写下这个故事,是因为意识到自己“肚子里怀孕般有了剧本”。“一开始我觉得恶心、想吐,这种感觉很奇怪,就像亚伯拉罕和莎拉突然意识到她怀孕了。”


伯格曼谈电影
    尽管被誉为当代电影大师,伯格曼对戏剧的热爱却远远超过电影。他曾说过:“戏剧可以是从开始到结束的任何东西,而电影只关乎屠夫与娼妓的交易而已。”
伯格曼谈死亡
    谈到死亡,86岁生日时伯格曼曾表示,他并不害怕死亡,也不觉得死亡有什么神秘的。然而1957年他拍摄电影《第七封印》却是出于当时他对死亡的恐惧,片中骑士与死神对弈的镜头被公认为电影史上最经典的画面之一。“我那时非常害怕死亡。”伯格曼说。

 

早报记者连线法罗岛上唯一中国居民>>>
    法罗岛上居住的唯一中国人李小姐说,法罗岛还是很安静,只是一整天都在下雨。也许是雨水隔断了岛民彼此间的联系,抑或是他们还未真正接受一代电影大师的离去,除了当地官方网站的头版头条悬挂了伯格曼去世的消息,岛上包括教堂在内,各处都还没有流露出哀伤或者悼念的气氛。

 

所有那些伟大都不会烟消云散

王泰白

    突然之间,6月底波罗的海岸边的那场雨再次翻卷到我的身体之内下了起来。
    伯格曼死了!
    在没有任何准备的时刻,一个准备好的句号传播到了那些爱他的人们中间。我想,也许我的肺里还残存着最后一口从法罗岛上呼吸来的空气。
    沾染了伯格曼的孤独、让人心悸的雾气似乎从我的桌脚升腾起来。也许法罗岛的绵羊也处于一片悲悼之中,站在树木之间的空地上,目光呆滞。那个署着“cinemato鄄graph”的信箱再也不会收到来信,而那几扇紧闭的门再也不会被他的主人开启。
    那些痛苦的时刻蜂拥着到来。
    《假面》里丽芙·乌尔曼突然被一种缄默和拒绝的力量击倒,不愿再说出任何一个词语,或者比比·安德森在海滩上紧追不舍,像一个被掏空的物种;或者《野草莓》里那段光辉灿烂没有阴影的死亡之梦,那只突然从棺木之中伸出来的手;还是《羞耻》之中马克斯·冯·西多扣动扳机射出死亡和猥琐的那一刻;或者《傀儡生命》中那具在冬天的阳台上瑟瑟发抖的躯体;还是《沉默》中英格丽·图琳发烧的呼吸,或者因为隔壁的欢娱而增长起来的愤怒和诱惑……
    可是所有这一切不过是伯格曼留给我们的小部分,因为大部分孤独他都随身携带,献给了死亡。
    他活得足够长,也足够孤独,足够把伟大说上一百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