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话|达晨创投刘昼:在投资的长跑路上坚定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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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证券时报 李明珠
“稳”成了达晨和刘昼在投资圈的标签,也成了其近20年股权投资长跑牢守行业头部阵营的不二要诀!
下文为证券时报对达晨创投刘昼的采访。达晨创投是清科母基金所投子基金。
趁着改革开放的春风南下深圳淘金的,刘昼不算是第一批,但在创投这个赛道,他绝对是首批拓荒者,也可谓本土机构试水风投的“尝鲜者”。从2000年开始,踏上了风险投资这个赛道,这一长跑就是近20年。
从创立达晨第一天开始,刘昼就认定投资是要做一辈子的事情,而如何坚守在他看来并无捷径。“投资也类似于老中医,越投越有理性,越自信,很多情况下是用经验教训换来的,没有秘诀和捷径,理性永远是占主导作用的,只能一路不断前行。”
如同他推崇的桥水基金创始人达利欧所写的《原则》一样,在投资的道路上,刘昼也有着自己的原则,坚守最朴素的投资逻辑,敬畏最本质的客观规律,理性去思考行业变化,跟着中国经济发展的节拍做符合国家产业政策的投资。
“稳”成了达晨和刘昼在投资圈的标签,也成了其近20年股权投资长跑牢守行业头部阵营的不二要诀!
肩负重任南下深圳
10月的深圳,秋意习习,微风凉凉,空气中弥漫着阵阵季节变化带来的焦躁气息,如同整个创投行业今年的行情一样。在深圳特区报业大厦的23楼的会议室,刘昼却显得十分淡定,似乎早已预料到行业正在经历的这场深度洗牌周期。
当回忆起18年前刚来深圳拓荒的时候,他不无感慨。“当年来深圳的时候,我就带着两个原来电广传媒投资部的同事,还有一个司机,筹办着创立达晨的事情,选择的办公地就在这里。”
在他身后,是达晨创投18年来投资的一批批企业LOGO展示墙,透过这面承载着达晨成长轨迹的墙,把时间拉回到上世纪90年代。当时的风险投资在中国还是一个新生事物,参与的玩家以外资机构为主,在1998年成思危提出引发高科技产业新高潮的《一号提案》和市场对创业板呼之欲出的背景下,大量的人才和资本涌向创业板的大本营——深圳。
事实上,刘昼涉足资本市场的时间更早,在1996年他就被选中参与电广实业(后改名为电广传媒)上市筹备小组,一直到电广传媒上市成功,完整地经历了企业通过IPO及发行公司债进行融资的全过程。1999年电广传媒欲筹建达晨创业投资有限公司,电广传媒董事会将此重任交给刘昼,当时他任湖南电广传媒的总裁助理,同时交给他的是电广传媒的一个亿人民币资本金。
离开家乡到深圳创办公司,面对人生地不熟的新环境,时年30多岁的刘昼又喜又忧,喜的是自己能有一个可以发挥的好平台,风险投资是他想做的事业,忧的不知道是否能胜任。但是在当时深圳出现了一股创业投资的热潮,各路资金纷纷进入,几乎任何人都难置身事外,2000年4月19日,达晨创投正式注册成立,刘昼背负着电广传媒的使命,正式进军风险投资。
就在世纪之交的时期,本土创投掀起了第一波成立热潮,深创投、同创伟业、基石资本等机构如雨后春笋般冒出,全国各地的创业投资协会也相继成立。根据当时的数据,2000年深圳创投公会有近50家创投企业及相关机构入会,到了2001年,深圳设立的创投机构达到190多家。刘昼回忆起当年仍然记忆犹新,曾经深圳的风险投资机构在全国来看的比例有占到三分之一。
虽然公司顺利的开张,但初期面临的问题很多,其中最重要之一就是缺乏人才,那个年代风险投资的人才储备十分少,严格的说,达晨成立的2000年,只有一个半投资经理,一个是肖冰带的梁国智,还有一个是刚从二级市场转过来的傅哲宽。很快刘昼就开始运作第一步:招兵买马,在深圳招聘了第一个员工——邵红霞,据说也是当年达晨高管团队中唯一可以用英语流利交流的,而这位女性高管在达晨近20年的表现远远超出了刘昼的预期,现在达晨的核心团队在当初就有了雏形。
“其实当时投资比较少,每年也就一两个项目,主要是没钱没人,”刘昼说,“但当时我对风险投资这个行业抱着很执着的态度,一直有三个坚信:坚信中国经济会向好,坚信中国的资本市场会变好,坚信中国的本土创投一定会做大。”正是这种执着和坚守,让刘昼把达晨带到今天的行业领军地位,用他的话来说,做事情一定要有信念和目标,相信什么,真的就会发生什么样的奇迹,执着的精神非常有必要,不要轻言放弃。
南派投资风格铸成
风险投资在中国发展的时间并不长,仅仅二十余载,但深圳受益于改革开放,是改革开放的桥头堡,相对而言,深圳思想观念的解放,软硬件兼备的环境,成为其他城市不能比的优势,地处深圳,达晨有着敢为人先的创投基因,背倚湖南,刘昼发挥着湘西人敢闯敢拼的精神,逐渐形成了投资圈中南派的典型代表——创投湘军。
在刘昼看来,深圳的本土创投机构有鲜明的特色:第一,市场化的意识,和北京国企背景、上海外资主导明显不同,深圳的机构市场化意识最早,更加注重本土化;第二,团结齐心的意识,深圳创投机构比较抱团,很多时候合作大于竞争;第三,深圳可投资的标的多,由于深圳是一个创新有活力的城市,具备高科技、软硬件相匹配的一整个产业链环境,围绕上下游可选择的标的项目比较多。
达晨的第一个项目就是借助产业链的优势。在成立后第二年投资的同洲电子,因为和大股东电广传媒的同处于数字电视业务的上下游,第一单“下注”同洲电子后,达晨为同洲电子对接了湖南区域数字机顶盒的业务,极大的推动了同洲电子业务的发展。在2005实施的股改让刘昼看到了希望的曙光,2006年同洲电子在中小板上市,成为本土创投机构里面通过境内IPO退出第一家,多年坚持终有回报,达晨创投也一举成名。此后加快了投资的步伐,在2009年创业板开通的首批28家公司里,达晨创投独中三元。
优秀的业绩并没有让刘昼沾沾自喜。体制内成长、又是财务背景出身的刘昼,理性和规范意识比较强,也造就了外界对达晨偏于保守的一致评价。但在市场环境发生变化的时候,理性保守的背后是刘昼满满的自信,他坦言谨慎的风格让达晨的日子过得更好一点,事实也做了最好的证明。在刘昼的号召下,达晨早在2006年设立风险控制部门,在本土创投里面是领先的,不仅避免了投资中的“踩雷”,更做好了“守门人”的角色。同时,达晨也率先提出了“募投管退”体系化建设的方向,通过系统规范的制度建设,为机构长期可持续发展保驾护航。
创投行业近几年发展迅猛,热点投资领域也层出不穷,从风靡一时的共享经济、到人人皆知的互联网金融,大量资金、资源都进入了相关领域。所谓的热门投资,达晨都没有跟风,历史上皆如此。“我们没有投过P2P、O2O、餐饮,在前几年新三板基金风靡、共享经济热潮的时候,我们也都保持了谨慎。”
宁愿不投,宁愿放慢投资的节奏,也不会盲目地跟别人因为价格抢一个项目,这不是达晨的风格。保持独立思考、用长线的思维看待投资,才是达晨坚持的。凭借严谨的投资态度、专业的投资理念、持续的创新精神和优良的投资业绩,达晨创投现已发展成为中国本土最具品牌影响力的创投机构之一。达晨创投共管理20期基金,管理基金总规模近300亿元;投资企业477家,成功退出130家,其中75家企业上市。
贵在坚持的创业路
在达晨内部“外资的眼光看项目,内资的手法做项目。”备受推崇。被业界笑称“左手一只鸡(圣农发展)右手一只鸭(煌上煌)”投资案例,堪称经典,但看起来有点土的鸡和鸭也并不是那么容易就投出来的。
在中国从计划经济转向市场经济的过程中,创投行业做出的最大贡献之一就是促进民营企业家观念的转变,现在企业家对风险投资有比较清晰的认识,大部分也能接受外部投资者参股,而在15或20年前,情况是完全不同的。刘昼告诉记者,以前很多民营企业家把自己的股权看的很重,不愿意去分享,甚至不会开董事会,根本不懂引进战略投资者,有利于企业的发展的道理,看不到风投进去之后带来的比钱更重要的资源。
“我们投资煌上煌的时候颇费周折,从2006年开始就和这个企业接触,当时也有很多江西的政府领导给老板介绍风险投资机构,但家族企业的成员观念里比较排斥风险投资、资本运作,觉得依靠自身积累稳健发展就够了。”他回忆到,“我们和煌上煌接触了至少两三年,在投资之前做了很多增值服务,当时他们主要担心,以往的决策都是家族成员决定的,风投毕竟是外人,进来之后难沟通,影响决策权,商业机密被泄露等问题发生。”
为了抓住这只未来能在资本市场煮熟的鸭子,刘昼让当时的项目负责人反复和企业讲风投进入后的好处,企业运作商业模式的改进,每个月保持2-3次电话沟通,老板来到深圳就去下榻酒店聊天,有上市意愿的时候,就介绍深交所推广部的人到企业做宣传,各种手段都用上。
“印象最深的是,我把2009年达晨的年中总结会议选在了煌上煌总部南昌进行,开玩笑的和煌上煌老板说会议结束就签协议,第二天一早他就跑来和我说,家里人整个晚上都睡不着觉,开了一晚上家庭会议,觉得资本就要来了,但最终还是接受了达晨的投资,并选择成为当时引进的唯一投资者,我们投的时候企业的收入在2个亿左右,利润也有3000万,后面发展的速度非常快。”三年后,煌上煌在A股上市成为了“鸭脖第一股”。用刘昼的话来说,投资也是个耐心活,追了煌上煌三年才追到,但最终结局是好的。
踩准投资的节奏
去年新股上市审核提速的背景下,达晨收获了18家IPO,创造了历史纪录,也为达晨的18岁成年礼献上了一份最好的礼物,而今年市场环境截然不同,在经历过历史上几次的IPO暂停周期,面对政策的变化,刘昼并不焦虑也不急躁。如同他此前反复强调的观点,做投资对经济周期的把握非常重要,创投业也有自身的周期,大的节奏踩得好,才能带来好的收益率。
作为机构的掌门人,应该做到“晴天修屋顶”,同时审时度势,选择最好的节奏为所在基金募集投资的弹药,也正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在今年创投行业整体面临融资难募资难的大环境,达晨新募集的60亿规模基金似乎并没有受到很大影响,90%的机构投资者出资让业界其他同行颇为羡慕。
刘昼认为,作为GP在投资过程中可能有些一些失败的项目,这并不需要担忧,但是如果方向节奏跑偏了就比较可怕,尤其是作为一个大型机构来说。因此年初,达晨就确定了2018的投资策略:放缓不放过,从上到下对项目的选择更加聚焦和精准,今年投资的项目质量比往年提高30%。“做好自己的事情把握方向的主流,该来的都会来。”
这份坦然同样放在了对美元基金的态度上。“本土的创投在互联网方面的投资是不如外资的,比如IDG,红杉等,他们在互联网布局了大批赛道,到境外上市的标的比本土的多很多,”刘昼说,“但每家基金的投资风格和人员构成相关,达晨在本土制造业其他行业的把握,可能会有自己的优势,池子很大,标的很多,在自己的能力圈内掌握优势,把自己的能力发挥好就行了,没有必要什么都想做,能够根据自己的人员结构发挥最大效益,在大海里面捞到你应该得的那瓢水就行。”
达晨还善于学习借鉴其他机构的打法,来完善自身。刘昼也带领团队积极研究拼多多上市的这个案例,他认为最终大的基金会形成一个常态:人民币基金和美元会兼容,大机构都有双币基金,未来发展也是交替进行,人民币和美元基金共同构成中国创投基金的生力军,但最终比拼的,还是基金背后的专业、眼光、机制和团队。
创投行业深度洗牌将维持两到三年
证券时报记者:改革开放带来了中国经济的腾飞,在您看来,创投业对促进中国改革开放起了什么样的作用?
刘昼:创投机构在改革开放过程中发挥了重要推手的作用,主要体现在以下四个方面:
首先,加速新旧动能转换。在以互联网为代表的新经济方式的建立,共享的新商业模式的背后,都有创投的重要推手;其次,发挥对新经济的培育和壮大作用。纵观世界其他各国的新经济发展路径,都离不开风险投资的支持,在新经济发展过程中,起步非常难,模式也不易理解,因为新经济企业往往是轻资产模式,获得银行贷款有难度,而风险投资、直接融资弥补了银行渠道融资的不足,真正能支持新经济;第三,促进民营企业家观念的转变。改革开放四十年经济的发展,带来了思想的转变,民营企业在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的转变过程中,对风险投资有一个接受的过程,现在逐渐改善,企业与投资机构的合作不断深化;第四,极大的推荐企业规范建设。风投选择的标的物都是有特色的,有成长性的,未来能够实现IPO的,风投进去之后带来的规范性运作,使得民营企业建立公司治理章程,完善法人治理结构,规范过程中也增加了国家的税收、解决就业问题。
证券时报记者:经历过多轮经济发展的周期,如何看待目前的创投行业发展的现状?对于未来的投资趋势有何判断?
刘昼:投资周期的循环是一定有高潮和低谷的,目前市场处于一个调整的阶段,这也是中国改革开放40周年高速发展以来的正常调整。对于创投机构而言,2018的洗牌力度是全行业有史以来最大的,在去杠杆、经济下行、贸易战共振的背景下,此次洗牌也是最深而且持续时间最久的,可能会维持2-3年。机构分化明显,头部机构不缺资金和项目,有自身的品牌,中小基金会因为募资难退出难人才分流等原因,无法长大,举步艰难,但对于行业来说这种洗牌是件好事,经过几轮的大洗牌才能变得健康,分化后的每家基金也会呈现出各自的特长、标签。
证券时报记者:您认为未来国家要支持创投业发展,需要在哪些方面加大扶持力度?
刘昼:从2009年十二部委支持创投发展,到2015年双创过程中把创投的作用放到很高的地位,再到2016年10月创投国十条的推出,国家一直在支持创投行业发展方面给了很多好的政策,因为创投行业促进了资本和资源的优化配置,支持实体经济,推动创业创新,用直接融资的方式,真正扶持中小企业,是利国利民利己的。但是和美国以及其他国家高比例的直接融资相比,中国直接融资占比仍然很低,创投行业发展过程中也出现了很多问题。对创投支持最需要解决的还是税收问题,依据创投国十条中税收中性的原则,明确与创投基金性质相适应的税收政策。此外中基协对行业的治理和规范发展起到很好的作用,但备案的时间周期较长、备案审核非常严苛,建议中基协对备案的创投机构实行分类管理,对行业标杆的优秀机构建立绿色通道,让其好好发展,而非一刀切。
证券时报记者:国家提出中国经济由高速增长阶段转向高质量发展阶段,创投行业在这方面应该而且能够发挥哪些作用?
刘昼:改革开放前三十年,为了取得经济高速发展,牺牲了很多自然资源,在新旧动能转换过程中,应该调整增长模式,减少资源浪费,实现可持续的增长。今年国家提出高质量发展,创投行业在新旧动能转化、产业转型升级的过程中,不仅是助推者,还是引导者。高质量的发展今后一定是主题,也是我们长期努力的方向,把质量追求发展放到首位。在实际行动中,通过支持战略性新兴产业等投资标的,进行绿色投资,助力产业的长期健康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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