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王收音机创始人:我是曾德钧,60岁依然奔跑在创业路上

猫王收音机创始人:我是曾德钧,60岁依然奔跑在创业路上

你可能没听说过曾德钧,但提到“猫王收音机”,你多半会发出一声恍然大悟的“哦~”。

曾德钧,猫王收音机创始人、深圳市云动创想科技有限公司CEO。作为国内Hi-Fi音响及收音机制造界的大神,业内尊称他为“中国胆机之父”。然而问起这个名号,他会调侃说,我女儿叫“胆机”。

曾德钧是上世纪50年代生人,他一生的经历与时代紧密相连,他做过知青,从过军,又走出体制下海创业,现在他带领团队紧跟移动互联网发展的步伐,几十年如一日地适应着时代变化。

同时代的无数青年被滚滚时代大潮裹挟,无暇考虑自我道路,但纵观曾德钧的人生轨迹,他似乎总能保持清醒的认知,明确规划人生,怎么做到?

做音响行业几十年,在移动互联网崛起的背景下,不少传统产业每况愈下,他却以60岁的年龄拥抱变化,带领企业走上新的高峰,怎么做到?

曾德钧做客本期《超级脱口》,向我们分享他的故事。

(本文由财视传媒根据曾德钧口述整理。)

▎童年的收音机情结

我第一次见到收音机是1964年我七岁那年,小学一年级的时候。那时三年自然灾害刚刚过去,整个社会经济还没有恢复,我根本不知道收音机是何物。

我当时参加拥军优属活动到一个老红军家打扫卫生,进到客厅发现桌子上面有一个方盒子在说话,我感到无比惊讶,这是什么东西?开始我以为是有人躲在里面说话,就凑过去找,后来这家主人告诉这是收音机。

当时“收音机”这三个字,对我来说既陌生又惊讶,就像见到外星人一样。

收音机当时非常稀少,我们那里是革命老区,只有部分跟着贺龙出去干革命的老红军家里有。这台收音机的型号和外观我至今记忆犹新,它是南京熊猫无线电厂生产的熊猫601电子款收音机。

那之后,“收音机”这三个字,就在我脑海里扎下了根,我非常想拥有一台收音机,但那又是不可能的,家里经济条件不允许。

正当我绝望的时候,发现高年级的同学在那捣鼓一些东西,几次追问下他们很不耐烦地告诉我,这是收音机。我继续不耻下问,拍这个高年级同学的马屁,他终于告诉我这叫矿石收音机。

矿石收音机就是用几个元件组装,一个线圈、一个可变电容、一个矿石和一个高阻耳机。

他说这几个元件大概几块钱,当时家里每天会给我一两分钱,我攒几个月就赶紧跑到县上的五交化公司买下一个元器件,过了大半年终于把这四个元器件买齐了,用几个破板子一钉,做了一个勉强能用的矿石收音机。

这个收音机在学校和家里收不到信号,我就利用周末爬到半山腰上拉一根天线,再在地上埋一根地线,慢慢调整,勉勉强强可以收到湖南省的省台。即便是那么微弱的声音,我听到以后也非常激动。

我终于拥有了自己的第一台收音机,哪怕它不怎么实用,但它是完完全全属于我的。

后来我就开始每年组装一台收音机,加上电池,加上晶体管,基本上到四个晶体管的时候,家里就能正常收到好几个台,但是非常不稳定。

随着时间往后推移,家庭条件改善,1971年我读初中一年级,暑假和姐姐出去勤工俭学,挣了90多块钱——相当于当时一个熟练工人两个月的工资。这笔钱交了学杂费之后剩下的就买了一台收音机——凯歌455D,这台收音机有三个波段,我们接收的信号就多了,除了湖南省台、外地台、中央台,还能收到台湾的一些台,还包括美国之音,甚至还能收当时的苏联台,那段时间我们跟苏联是敌对的,那时候就叫敌台。

我人生中买的第一台收音机,音质又好又洪亮,让我就能够接触到更多的知识。我通过收音机了解到我们国家的原子弹、氢弹爆炸,导弹、人造卫星的发射,这样就让我有了一个与别人不同的了解外部世界的渠道。

那时候我和同学们聊起天来,他们都叫我叫做“谈匠”,夸夸其谈的“谈”,因为我说的东西大家都不知道也不懂,我被他们认为是天上知道一半地上全知的一个所谓“神人”。

有了这么一个绰号不重要,更关键的还是我确实比别人学到更多知识,因为知识会改变命运,知识也能改变我们的思想,让我们对未来有更大的理想和憧憬。

▎决定命运的选择

通过收音机了解了未来,我就想我一定要搞这些国防尖端科技,那时候没有高科技这个词,那会儿就是讲国防尖端科技,还有周恩来总理提出来的四个现代化。

那时候我们这些从文革过来的人,大家都是叫“不学无术”,我自己却有个愿望,就是一定要从事和科技相关的东西。

所以别人都不读书,不做作业的时候,我会认真地读书,认真地做作业。我在班上并不算最聪明的,但至少数理化成绩我是最好的。

但在那个时代,高中毕业以后没有别的选择,就是去农村插队。

1974年,我插在农村,那会宣传都说农村是一个广阔的天地,在那里是可以大有作为的,我也就比较相信。

所以在去农村之前,我买了很多书,什么《农村小水电》、《农村沼气》、《农村有线广播》等等,就心想着我到了农村以后要用我的知识去改变农村。

比较有意思的是,后来我翻照片发现,我在初中也好,高中也好,基本上都是个子最矮、年龄最小、最不合群的。在农村插队的时候,我身高才一米五三,就这么一个小小的个子,居然还幻想着改天换地。但是我当时想的就是,有梦想就是动力。

农村插队期间,我自学了清华大学、复旦大学的电子系教材,又种试验田,搞农村有线广播。

那会也赶上一个机会,国家要求农村广播要普及,家家户户通广播,我就带着各个生产队的广播员去通高音喇叭。我表现不错,一年能挣两千多分,那时候一天也就7工分,一年要出300个工以上才能挣两千分。

我们县广播局的一个局长就想把我提前从农村招为城市户口,让我到另外一个公司去当广播员。我听到这个消息之后特别高兴,我高兴的不是能提前离开农村,那时候规定最少两年才能离开。我高兴的是能去做我喜欢的工作,真是兴奋得睡不着觉。

我怀着非常喜悦的心情告诉我妈妈这个消息,以为她也会很高兴,甚至夸奖我说这个儿子真能干。结果我非常失望,不但没得到夸奖,我妈妈一句话告诉我,你不能去。

我本来非常高兴的心情一下就降到冰点,我不理解为什么不让我去,跟我妈又哭又闹,但我妈说就是不能去。

她说,孩子,我理解你,我特别知道你的长处和短处,在我们这个小县城你说要去这个地方,别人都是求之不得,但是对你来说是不合适的,因为你要有出息,你必须离开这个小县城。

当时的我不太理解,但是胳膊拧不过大腿,我只能听我妈的话。

现在看来,如果我当时要坚持去做广播员的话,我的人生应该不会比现在更精彩,我的同学没有像我这样去读过研究生的,也没有像我这样去做过大学老师的,我可能就是永远生活在那个小县城了,也娶不到那么一个既漂亮又贤惠又能干的媳妇了。

▲曾德钧总是随身背着这个大得夸张的包,迈着大步快走。据他说,包中往往装有好几台收音机。图片来源:钛媒体。

▎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

一年后,我应征入伍,我当时以为二炮是研究导弹和计算机的高科技部队,就去了二炮。

1976年3月,我们坐上闷罐子火车一路摇摇晃晃南下,从湖南长沙到江西景德镇,又在雨里走了5天。接受新兵训练时我才知道,我们不是来操作导弹和计算机的,而是给导弹打坑道的战略团。

知道这么一个信息以后,我心里面真是凉透了。心想刚刚离开了农村,到这边来又要拿起钢钎和大锤去打坑道。这个时候好像希望已经没有了,就盘算,算了吧,那就两年以后再回去呗,梦想再重新开始呗。

没想到机会总是送给有准备的人。

我们背包走了5天,我那时候长了点个儿——一米五八。我包里因为装了外用表、钳子、起子、电烙铁、收音机的电路图、维修书籍这些东西,比别人的重五六斤。这样跋涉100公里不是小事情,我走路就一瘸一拐的。

走了这么几天,我个子比别人小,东西比别人重,走路还一歪一歪,那时新兵的一个顺风车就叫我了,我坚持不上,就在下面走,这样就给我们领导留下一个很好的印象。

新兵训练的第三个礼拜天,我们几个战友一起到公社买东西,碰到了新兵团长,我们赶快敬礼说,首长好。团长一看是我们,就说小鬼走到我那去坐一坐。

团长也是租的农民房子,我就看到他桌子上摆了一台收音机,条件反射把它拿起来,还没拿稳团长就说小鬼不要动,这个收音机是坏的。我的战友马上就说曾德钧会修。

团长就用一个怀疑的眼光问我“你会修吗”,我说“可能会吧”,后来当时没有马上修成,我回去路上还心心念念的。没想到回去以后发现我们连长、排长、班长都在那,告诉我,团长把你调到他身边做公务员了,因为我之前轻伤不下火线也给他留下深刻印象。

在团长身边待了两个月,分新兵的时候我就把我心里的想法给团长说了,成功地分配去了电台,搞无线电通讯。

随后曾德钧被部队派出去学习报务,时代的车轮继续向前,1976年文革结束,第二年恢复高考,无数人重新拿起书本走进考场,知识和技术重新被尊重。

1978年4月1号全国科技大会在北京召开,国家领导人号召全国人民向科技进军,曾德钧在二炮的科学技术大会被评选为优秀技术革新人手,获得了去北京读大学的机会。

1984年,曾德钧被分配到西安第二炮兵技术学院(现为火箭军工程大学)教书,利用那段时间,他不仅学了本科生课程,还选修研究生课程,比别人多学了20门课。

▎复员创业差点血本无归

1992年3月份邓小平南巡过后,4月份我就代表我们单位踏上了往南方深圳的征程,开始了创业。

我在深圳接连着踩了三次坑,有次公司都被人搬跑了,第四次有经验了就比较成功,成了当时国内Hi-Fi音响第一品牌。

但是到了1998年,国家出台政策不准部队经商,我们公司成了军办企业,我就又回去教书了。

这次回去以后,我感觉到教书已经不是我的理想了,我想的都是怎样把音响这个事业做好。

想到未来还要走这条路,2000年我就去西安交大读了两年工商管理,然后就要离开部队。

离开部队的时候我有四种选择,当时我有30年军龄加上正团级,第一种选择我可以退休,进入养老阶段,当时我45岁,觉得这不是我的选择;第二就是转业,部队分配工作,我又不想分配工作;第三可以选择自由职业,干自己喜欢的事情,部队每个月还给你发点生活费;第四就是复员,跟部队彻底断绝关系,拿一笔钱走人。

一般人都会选择前三种,我选择第四种。

因为办复员的话,我能拿到的钱比选其他的拿到的钱要多,退休基本上拿不到钱,转业可能拿个10万左右,自由职业能拿到20万左右,复员能拿到将近40万,我拿到这笔钱可以出来创业。

后来我用20万在深圳办公司,20万买房。现在来看这个决策无比正确,因为我20万买的房子,现在值将近两千万了,20万办的公司,还算幸运,现在好像也比较值钱。

实际上这20万办公司,差点是血本无归。从2008年一直到2014年,说实话真的就是我人生最黑暗的几年,那会整个公司不但养活不了我自己,而且养活大家也都很困难。

我只好出去到别的公司做高管,然后反哺回来。到2013年的时候我发现这样下去不是个事儿,我到外面挣钱反哺公司,只能让公司苟延残喘,但是不能发展。

所以我还是决定把外面所有职务都辞掉,回到公司。

当然我想还是,命运不会亏待我们这样真正用心做事的人。到了2014年底,我们整个公司就繁盛了,度过了最艰难的时候,进入了一个新时期。

▲猫王小王子系列。图片来源:一条。

▎三次众筹后彻底触网

现在我们对移动互联网时代适应得还不错,改变还是取决于心态,你是不是一个开放、包容、学习的心态,这点很重要。

我是个好学习的人,性格也比较随和,而且我这些年有意识地在进行改变,之前的一些挫折让我觉得不能封闭。

我以前是个很固执的人,后来慢慢年龄越来越大,反而越来越开放。因为我觉得未来不是我们的,未来是年轻人的,我们应该看到这样一个历史的规律,可能在经验上面我们丰富有余,但在封闭保守上面我们是有过之而无不极,对新事物的接受能力,我们远远不及年轻人。

意识转变以后,毫无疑问你就会遇到机会,遇到了机会就看你能不能抓住。

2013年5月,一次互联网音频研讨会上有人找到我帮忙做众筹,当时我说众筹是什么呀,我不懂众筹。但我们还是提供了音响产品,然后写一套说明,拍一些图片,做一个视频,标好价格,最后就把这个项目做下来了。有了那次体验后,我知道了什么叫众筹。

那次众筹我还赔了钱,但是从探索角度来说,我是不太在意的。我知道了众筹,还挺好玩的。

那之后又帮朋友做了黑胶唱机的众筹,当时眼看要失败了,定价2888元太高,好在最后我们坚持,哪怕赔钱也把这个事做了。结果没想到,这当时成为了一个爆品,300台都不够卖,最后还赚了一点,跟之前实现了盈亏平衡。

两个众筹以后,我对众筹印象就比较深了,但我都是配合别人做的,不是发起人,我就想做一次我来发起,众筹我的产品。第三个众筹也做得很成功。

如果说第一个众筹让我站到了移动互联网时代的大门口,第二个众筹就让我踏进去一只脚,第三个众筹就让我第二只脚也迈进去。三次众筹让我对整个互联网的营销有了新的体会和理解,基本上把我的脑袋重新洗了一遍。

所谓的这种互联网众筹营销模式和传统模式完全不一样,在产品的故事、传播思路、受众人群上面都发生了变化。

结果我做众筹这个事,被一个朋友告诉了刘强东,刘强东就在2015年1月17号的京东内部大会上面提到了我们的众筹。

第二天1月18号是极客公园的年度创新大会,我在现场,刘强东在台上演讲时又点名提起我和猫王收音机,他误以为我们是在京东众筹上做的,下面的人听到,反而促成了我们和京东众筹真的合作,当年3.18活动京东就上了猫王2的众筹。

然后突然间关注的人就越来越多。火起来后,我们也自己总结过,一方面是产品经过时间打磨,有品质保障,第二就是我们踩到了风口。

风口有五点,第一就是双创大环境;第二点是刘强东的乌龙;第三、京东众筹当时势头很猛,他们需要一个样本;第四点我们主打匠人匠心,锤子手机出来后,这个概念还挺火;第五、我们利用了当时微信群和微信红包的高速增长,在微信群里面发我们的公众号,当时100多个微信群,我一个半月发了六万块钱红包,人们都在转发,整个朋友圈全刷屏了。

现在看来我们发展得还不错,虽然前面经历了一段黑暗,但我没有想过放弃。现在我60岁了,做我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就像一根弹簧一样有使不完的劲。

我们做的不仅仅是一个产品,而是一种文化。像爵士音乐刚开始不就是几个黑人做起来的,但是如果说只是小众的爵士音乐,就不可能变成文化,也就不能被传播开来,我们现在就享受不到这种美。我是希望我们的产品能有更多的人去使用它、尊重它、享受它。因为一个产品的生命是有限的,只有把一个产品变成一个文化才能够源远流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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