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汀·塔伦蒂诺
8月21日,昆汀·塔伦蒂诺的二战新片《无耻混蛋》在全美上映。虽然在戛纳评论不佳,但自视甚高的塔伦蒂诺,深信它能一洗上部作品《死亡证明》票房惨败的耻辱。在碟片出租店自学成才的塔伦蒂诺,曾奉献出包括《低俗小说》等影响了一代电影人对电影的品味和观影习惯的作品,而他认为,《无耻混蛋》可能就是他的巅峰之作。
在今年的戛纳电影节上,昆汀·塔伦蒂诺信心满满地带着参赛新片《无耻混蛋》,回到了镁光灯下。
“我要重新确立我在电影圈的地位!”他情不自禁地挥舞双臂,在首映式上“口出狂言”,“我是个真正的艺术家!”塔伦蒂诺甚至称《无耻混蛋》是其导演生涯的杰作,并深信它能一洗上部作品《死亡证明》票房惨败的耻辱,“我想说,我依旧才华横溢!”
可惜的是,评论界在看待这部塔伦蒂诺自视甚高的作品时,并没有给予同样的热情。8月21日,该片正式在北美上映,不知在戛纳被影评人批为“大杂烩”的《无耻混蛋》,能否赢得观众的心呢?
“《无耻混蛋》可能就是我的巅峰之作”
塔伦蒂诺是导演,也是明星,他本人和他的作品有着同样的关注度。和那些深藏在摄像机后的导演不同,你可以轻松地通过银幕了解他(他很喜欢在电影里出演角色)。通常来说,他扮演的都是自己——有些猥琐和傻气,语速飞快,笑声尖锐。
不过,“见到现实中的塔伦蒂诺,你还是会为他的两个特点所震惊。”《泰晤士报》的记者写道。第一,他身材异常高大,1米9的个儿,还有着树干一样粗壮的大腿和结实的臀部。他说起话来瓮声瓮气,标志性的方下巴异常显眼,笑声则犹如机关枪。总之,“他给人的印象,更像是匹语速奇快的种马,而不是呆呆的竹节虫。”《泰晤士报》总结道。
其二,塔伦蒂诺虽然有些自傲,却时常给人一种脆弱不安的感觉。当谈到兴奋之处,他常常语无伦次,胡乱念错单词,好像没有驾驭说话的能力。也许他的语速永远跟不上他思考的速度。
塔伦蒂诺的脆弱还体现在,他无法忍受别人对他的恶评。他至今还能报出一长串在戛纳电影节上批评过《无耻混蛋》的影评人名字。“那些刻薄恶意的字眼,你很难当做过眼云烟。”他说,“但我也没把这太当回事,因为显然很多人没看懂我到底想表达什么。”但是他指出,他无法忍受那种矛头直指他本人天赋的评论。“我觉得这可能就是我的巅峰之作。”他辩护道。
诚然,和以往的作品相比,两个半小时的《无耻混蛋》实在谈不上“巅峰之作”,但大部分媒体也承认,影片有不少局部的亮点。尤其是影片的第一段堪称塔伦蒂诺式的经典——塔伦蒂诺在《无耻混蛋》中用回了他习惯的分段式结构。虽然剧本经历了十年的发展,但开场的一章几乎保留了1997年的原稿内容。原本打算在《危险关系》后开拍的《无耻混蛋》,因为塔伦蒂诺突然对中国功夫的狂热兴趣而耽搁,他转而拍摄了《杀死比尔》,一拖便是十年。
影片开场时,“犹太猎手”汉斯·兰达(克里斯托弗·瓦尔兹饰演)津津有味地喝着鲜奶,抽着自卷的烟草,彬彬有礼地审问一位法国农民,而后者最终出卖了藏匿其家的犹太人。“他用极具技巧的镜头转换和完美的灯光,营造出一种怪异、好笑的紧张氛围,当今没有哪个导演能轻易地达到这样的功力。”《泰晤士报》高度评价了这场戏。
在《无耻混蛋》中,塔伦蒂诺还忍不住使用了一些老伎俩。仅片头,他便综合借鉴了上世纪60年代的《十二金刚》和《边城英烈传》、西部片大师级导演赛尔乔·莱翁的若干作品以及自己的《低俗小说》——而且仅仅是字体上的借鉴。而整部影片更像是“大杂烩——怀旧的功夫片、复仇的惊悚片、间谍片和西部片,还有些大话历史的意味。”(《卫报》语)影片由“从前,在纳粹占领的法国?”的片头开始,在希特勒被刺身亡和整个第三帝国的灭亡中结尾。
塔伦蒂诺还贡献了许多旁征博引的闲聊和玩笑,比如针对希特勒时期的宣传部长约瑟夫·戈培尔拍摄的反犹宣传片,以及二战时期位于柏林的UFA电影公司的历史。只不过,这些曾完美造就了向暴力美学致敬的《杀死比尔》系列和黑色电影《低俗小说》的伎俩,这次在二战的背景下显得有些不堪重负。对比《拯救大兵瑞恩》、《细细的红线》和《父亲的旗帜》这类二战影片,《无耻混蛋》显得有些轻薄和无礼。
“我很反感这样的态度,”塔伦蒂诺自我辩解道,“严肃的二战电影已经存在了20多年了,不,事实上可以追溯到上世纪40年代,当战争还在进行时就有了。拍一部敢于娱乐的战争电影,不该受到谴责。所以,我不会为拍了这么一部有趣、刺激的电影而道歉的。”
年轻版的马丁·西科塞斯
在《死亡证明》和《无耻混蛋》之后,也许我们得承认,塔伦蒂诺其实并不是个正儿八经的导演,他更像是个玩电影的高手,信手拈来地东拼西凑地捣鼓出自己的作品。但同样得承认的是,在过去的20年里,他的作品曾深深地影响了一代电影人对电影的品味和观影习惯。
当塔伦蒂诺1992年带着《落水狗》进入公共视野时,他会让人想起年轻时的马丁·西科塞斯。倒不是因为作品,而是同样有着一张“马达嘴”的塔伦蒂诺,也像老马一样有着常人罕有的对电影的热忱。这是一个浸淫在“垃圾”电影(B级片和一些不入流的片子)里自学成才的导演。上世纪60年代,西科塞斯在纽约大学教电影,而塔伦蒂诺则将自己的青春献给了录像带出租店。
如今,西科塞斯发挥了他在文化界的力量,开始一系列电影修复的计划和纪录片的拍摄,制作关于美国和意大利电影的问卷调查等等,而这些项目都比他最近多数的电影要有趣、有意义的多。而塔伦蒂诺也保持了他对“垃圾”电影孜孜不倦的鼓吹,在他眼里,伯格曼的《夏夜的微笑》和B级恐怖片《冬夜的尖叫》并没有等级上的贵贱之分。上世纪90年代,他还特意成立了一个公司,专门在美国发行东方电影,包括北野武的《奏鸣曲》、王家卫的《重庆森林》以及邵氏兄弟的多部作品。尽管没怎么赚钱,但也好歹为西方了解东方电影打开了一扇窗口,而他自己也在鱼龙混杂的碟片中摸索着日后的风格。
“昆汀重塑了网络一代的电影,他的剧本到处有着对其它电影的借鉴和参考,并重燃了黑帮、匪徒类型片的希望,他写的台词滑稽好玩,充满了对流行文化的引用。”著名影评人约翰·帕特森评论道。
“我的剧本里爆了许多我的料”
在塔伦蒂诺1997年执导的电影《危险关系》的结尾,有一个长达70秒的特写镜头,女主角帕姆·格里尔悲伤地凝视着镜头,脸上写满了深深的忧郁。这是塔伦蒂诺电影中为数不多的时刻,因为他似乎极少在影片里展现这种很深的个人感情。
不过,这不影响塔伦蒂诺把自己融入电影中。“所有我的作品,都是极其个人化的。如果你了解我、读过我的剧本的话,其实里面爆了许多我的料。”塔伦蒂诺说道,“事实上,我都快一丝不挂了。”
看看《低俗小说》中布鲁斯·威利斯在“金表”部分中对童年的回忆:小时候的他,凑在电视机前独自看着卡通片ClutchCargo。那不就是童年时的塔伦蒂诺吗?在田纳西州出生的他,由一个16岁的单身妈妈抚养长大,亲生父亲早在他出生前便离开了家。这个智商高达160、极度活跃的小孩,在学校里的成绩却烂得出奇。他一心埋在卡通和电影中,而有着同样兴趣的母亲考妮很支持他,甚至带他去看血腥、情色和暴力的“磨坊电影”(这也直接造就了他后来向“磨坊电影”致敬的《死亡证明》)。而那时,塔伦蒂诺才7岁。
“我也许当时不觉得自己快乐,”塔伦蒂诺回忆自己的童年时说道,“但事实上,我的童年很快乐。我总会从童年时喜欢的事物中寻求灵感,可见我当时多么精力充沛啊!”
类似的,在塔伦蒂诺编剧的《致命浪漫》里,克里斯汀·史莱特饰演的男主角在一家漫画书店工作,而塔伦蒂诺自己曾多年在洛杉矶一家“录像档案馆”里干着相似的租借工作。15岁辍学、18岁离家的他,在“录像档案馆”里写了三个剧本,个个都名声大噪。它们分别是《致命浪漫》、《天生杀人狂》和《落水狗》。
上世纪90年代初,塔伦蒂诺的名字似乎一夜间成为了品牌。在执导了自己的剧本《落水狗》后,他奉献了获得奥斯卡最佳影片的经典之作《低俗小说》。突然之间,许多人开始模仿起塔伦蒂诺,模仿起他对流行文化的拼凑和话痨式的台词风格。而塔伦蒂诺本人也迅速蹿红。每次走红地毯时,总会有尖叫的女孩喊着他的名字。而他也乐此不疲地客串出演自己和朋友的电影,还客串执导了几集他钟爱的电视剧,比如《急诊室的故事》和《CSI》。他还当上了戛纳电影节的评委会主席。总而言之,他是个明星导演,全世界都有他的热衷粉丝。
“有时你走在大街上,就好像是个无家可归的流浪汉,”塔伦蒂诺说道,“只要一和别人对上眼,他们就要把我邀请到他们家去。”在东京,他根本走不出酒店,门口挤满了粉丝;而在北京的街上,也总会有大群学生簇拥着他。
塔伦蒂诺曾无奈地向罗伯特·德尼罗询问如何避开影迷的方法,后者建议他伪装一下再出门。“这也许对别人有用,”他哀伤地说道,“但对我没用。我戴帽子和墨镜,就像昆汀·塔伦蒂诺戴着帽子和墨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