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尼斯专访陈英雄:激情戏总难让人满意

 
陈英雄和《挪威的森林》中几位日本主演

 

  在拍《挪威的森林》之前,陈英雄17年时间只拍摄了5部电影,其中一部获得了戛纳电影节的金摄影机奖,另一部获得了威尼斯金狮奖,还有一部,是奥斯卡外语片的提名影片。说陈英雄是亚裔导演中最出色的那位,未免过誉,但他绝对是最具风格的之一。所以,千挑万选后,《挪威的森林》原作者村上春树,将改编权交给了陈英雄。

 

  这个坐在搜狐镜头前的瘦削男人,思维之清晰,让人惊叹,哲学系的背景让其在回答问题时,犹如阐述哲学命题,精确别致。不过,他的电影却是另一番光景:即便周遭有暴风雨般的痛楚,仍透着宁静的诗意。这部《挪威的森林》亦如是。

  

搞定村上春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搜狐娱乐:这是您第一部改编自文学作品的电影?

 

  陈英雄:对,这是我第一部改编的电影。

 

  搜狐娱乐: 拍摄一部改编自文学作品的电影,困难在哪里?

 

  陈英雄:拍摄一部改编的电影,简单的是故事已经有了,难的是有些时候你不得已要改编一些你不喜欢的场景。当然这是次要的,最重要的是当我们改编一本书,我们改编的不只是故事,还是我们自己阅读这个作品时的感受。这是最难得一部分,就是那些我们读一部文学作品时的分歧,诗意,情感,要找到与之对应的视觉语言来表现,这是拍摄改编电影的难度。

 

  搜狐娱乐:为什么村上春树最终让您来翻拍?您认为是因为您的祖籍吗?我们知道您的祖籍是越南。同为亚洲人,日本人和越南人当然是存在区别的,为什么他把改编的权利交给了您,而不是日本导演?

 

  陈英雄: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这个问题应该问他。

 

  搜狐娱乐:您的假设性的看法呢?也许……

 

  陈英雄:我认为他就是喜欢我的电影,很简单。他认为由我来翻拍会带给他的作品一个不同的视点 ,比起仅仅简单用一个日本的视点要有意思。也许是这样,我不知道。……

 

  搜狐娱乐:在这部电影的激情戏里,就像您说的,您更喜欢(拍摄)的是人的面孔,所以我们在《挪威的森林》里的激情戏中看到您拍摄了许多脸,但是身体都没怎么拍摄,当然我们看到一些手的动作,我想知道为什么?是因为亚洲人更内向内敛吗?

 

  陈英雄:一点也不是,是因为在很多电影里裸露的床戏场面的拍摄永远不让我满意。漂亮,但不让人满意,我发现大家拍的都差不多 。如果你想拍一下特别的,又会变得太特别,我看到过有一些导演拍了一些不一样的。但当它太特殊了,我们又一下就发现了,这让我们失去了人物的情感的连贯性,这个是一定要控制好的,这是为什么我更愿意拍摄面孔,因为我们要关注两个人头脑里发生的变化。

 

  搜狐娱乐:您说过原著作品最吸引你的是那种隐秘、隐晦的感情,所以你理解的这种情感是怎样的?你怎么理解三个男女主角之间的关系?

 

  陈英雄:可以这么说,主要人物是他和两个女人,和第一个女人,开始一段感情,但很突然地停止了,那个女人消失了,走了,他的生活一下中止,他非常伤心,也许还有些对自己的愤怒。他很走运的遇见了另一个他喜欢的女孩儿,但他还是牵挂着第一个女人,因为对于第一个女人的失踪,他有一种强烈的挫折感,也很想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也是为什么他坚持去疗养院,想去了解,当他明白了第一个女人的过往,他努力地想去救她,但当他明白他终究不能救她,她死了,他爱她,他感受到了我们能感受到的最大的悲伤 ,电影就顺着这个线。

 

  搜狐娱乐:在您的电影里我们看到了不少越南的风景,《挪威的森林》是一个日本的故事。您有没有发现不同文化之间的隔阂?

 

  陈英雄:有不同,但没屏障,这也是艺术的作用,艺术是用来跨越这种屏障的,用来分享,用来沟通,用来使我们理解那些我们不能理解的,这是艺术的美妙之处,所以当我改编这个小说的时候,对我而言是很自然而然的,没有犹豫,没有害怕说什么我能不能改编这个,因为这是一部日本小说,对我来说是一定可以的。

 

  搜狐娱乐:小说本身是讲述爱情,讲述青春的,在电影里您忠实于原作,还是加入了别的东西?

 

  陈英雄:没有,当我们翻拍一本书,我们要保持忠诚,就像我们给一个人画像,我们要求画像要像本人,但因为电影是另一种艺术形式,我们要重新安排布置,这也是为什么我们说改编,使它能用电影的方式讲述出来。在这个过程中,必然会有一定程度的“背叛”,但这是一种必须的,不可避免的“背叛”。

 

  搜狐娱乐:每个人看书的时候都会想象书中人物的样子,您是如何选择三个年轻的演员的。

 

  陈英雄:我首先是从个性的角度上来选择,演员的个性要和书中人物相似,接下来是他们的才能,来完善他们在镜头前的表达,这些事最重要的。

  

电影意义几何:电影就是一个国度

 

  搜狐娱乐:自从1993您的第一部电影到2009年,16年间您只拍摄了5部电影,和其他一些的有名的导演比起来,您拍摄的电影的数量相对要少很多。我想请问您是您个人意愿还是资金的问题?

 

  陈英雄:确实是拍摄电影的困难造成的。因为那些我想要拍摄的电影总是有一些贵。如果我拍摄一些两三百万的电影,相对会很简单,我可以多拍摄几部。但是,我不知道为什么,这不是我个人有意的,但当我创作时,不知不觉一段时间之后就变得有点贵。有些太贵了,对于这种类型的电影,所以对我来说拍一部电影很难。我认为这是原因。

 

  搜狐娱乐:有没有一部分商业运作上的问题呢?

 

  陈英雄:当然,存在一部电影的预算和他潜在的商业价值之间的关系需要权衡,这种相关性使得我们可以很容易或是很困难地拍摄一部电影。

 

  搜狐娱乐:好的。第三个问题,您还是一直住在法国吗?我们知道自从14岁起您就在法国生活,接受法国的教育,但您的电影里始终有一种亚洲的感觉,对亚洲的亲密。我想知道您是怎样融合这两种文化的?您是不是认为您有一种方法融汇他们?

 

  陈英雄:这不是一种刻意的愿望而是自然而然的。就是说我拍电影的时候用的是我自己的感性,被所有那些我看到的存在于这个世界的电影,钟情的这个或那个导演的影响下而成型我的感性。是这些电影和导演教我拍电影,导致我拍的电影是这样的一种感觉。我不认为国籍和这之间有必然的关系,对我来说电影有她自己的王国,电影就是一个国家,是一种语言。要学习,要学习如何明白地讲述,使我们自己的东西让别人能感同身受。这不是一个我问我自己的的问题,我就是我自己,我有一个要讲故事的想法,不经意这个故事是有点越南,因为他感动了我。拍摄一张面孔,不管他是亚洲的还是欧洲的,现在我做的就是这个。

 

  搜狐娱乐:听说您当年得金狮时,得到的奖杯跟别的金狮奖杯完全不一样,如果您这次得了威尼斯电影节的金狮奖,您将会有真正的金狮?

 

  陈英雄:那只是我和我孩子们开的玩笑了。当他们看见我的金狮奖,他们说那是假的,因为不像他们在网上看到的,那一年的金狮奖杯跟原来的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