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马奖最佳影片仍赔钱 张作骥愿承受赔钱压力

  台湾导演张作骥的亲情成长片《当爱来的时候》(下称《当爱》)在今年的金马奖上获得14项提名,成为最受瞩目的热门影片,最终抱回4尊奖座,包括最具份量的“最佳剧情片”。

 

  颁奖礼前,本报记者特意去台北西门町的一家影院观看此片,整个场子观众寥寥,除几个记者外只有三两观众,场面冷清。不少观众留言称“美好”、“感动”,也有不少人认为节奏太慢、故事太乱,“平淡到纠结”。

 

  张作骥一人撑着一家独立制片公司,坚持拍着“没有钱,就花时间”的小众影片。他透露,这次《当爱》赔钱恐成定局,而自己对于赔钱的尺度也越来越大。他走的是传统的台湾艺术片导演的路线,就像侯孝贤蔡明亮。他们用一种精英表达来拍平民生活,却难以吸引普罗大众。但张作骥还在坚持,坚持用新人,坚持拍真东西,坚持“商业是不负责任”的论调。

 

  成长背景

  “大妈”灵感来源于母亲“弓箭式的爱”

 

  在《当爱》中,少女来春和男友发生关系后怀孕,没想到的是,这一招不慎,竟然使她走上了与母亲未婚生下她相同的人生道路。原来,母女两人并不原谅对方,可是,慢慢发现,她们正是因为这个未出生的孩子,从互不谅解变成了格外疼爱对方……

 

  张作骥描述母亲、女性的形象时,很细腻。他在采访中也表示,电影中的“大妈”,就是以自己的母亲为原型的。“我母亲19岁跟了我爸爸,从广州撤到台湾来,在船上呆了1个月,那条船只有600个人的容量,却塞了快4000人,船快沉了,又碰到大风雨,我母亲看到旁边人怀孕,生出小孩没有奶水,就把小孩子丢到海里。她经历过这个,她是为了爱情来台湾的。我父亲是军人,父母只有我一个小孩。戒严的时代,你看到一个母亲担心这个担心那个,她的爱是一种弓箭式的爱,对她来说是,就是这样,会痛的。”

 

  在他的印象中,家中大小事物都是由强势的母亲做主。他的母亲是一个十分节俭的妇人,常常酱油拌饭加一个荷包蛋当一餐,就这样省吃俭用买下一栋房子。

 

  张作骥是家中的独子,他常为此感到孤单与自卑。因为在那个时代,每个家庭大多有兄弟姐妹。在张导的记忆里,小时候常忤逆母亲,和母亲吵架,父亲就劝他不要让妈妈伤心,不要说没有玩伴,不要抱怨没有办法交朋友,说他实际上面还有两个姐姐,虽然她们很早就去世。当他从淡水新埔工专电子科毕业,当完兵,决心要去考文化大学戏剧系学电影时,父亲只对他说:“你觉得对,就去做。”

 

  当年,父亲并未像母亲一样持反对票,反而全力支持他的选择,这是他觉得最意外的事情,也是一辈子最感激父亲的事。后来,从事电影工作后,他还曾向父亲借了一部分退休金,当做拍电影的基金。

 

  拍片风格

  我的戏没有假的,要靠很多牙签去撑

 

  张作骥透露说,这部片子中“二妈”的角色,需要纹身来表现一种外来的妖娆的美丽,一定要有真纹身的人拍起来才有感觉。

 

  “我的戏没有假的。”从学徒起家、草根性浓厚的张作骥表示,他从未拍过“戴领带”的电影。他认为电影就是要写实,从科幻片到恐怖片,都要写实。可以讲三千年后或外太空的事情,但还是以写实取胜。

 

  他坚持从路边找带有纹身的妖娆美丽的女子,找到了再花时间去培训。他也坚持要在戏里表现洗澡、做爱的场景,他觉得这些东西生活中一定存在,不能去回避。所以,影片不可避免会有裸露镜头。

 

  张作骥对演员的要求,是一定要肯“脱”,他认为这是一项工作:“做演员本来就是要给别人看,每个人都有‘点’,不会在乎你的‘点’,所以心结要打开。”当然,拍片的时候还是把该贴的地方用胶纸贴上了。“不然怎么办呢?”他开玩笑说:“其实那些人年纪都比我大!”

 

  他对真实感的要求绝对夸张。他的经纪人高盟杰在《当爱》中演一个自闭症的青年,该角色在片中画了很多色彩绚烂的画。高盟杰透露,这些画都是他自己画的。“导演把我关在屋子里关了半年,让我画画。后来我都习惯了,没事就拿张纸在那里画。”

  对于艺术,张作骥的要求确实很高,电影中的音乐非常抢眼,可以说是本片最精彩的部分。遗憾的是,《当爱》没有获得音乐方面的奖,这让他闷闷不乐。“有的电影,平面很大,三根柱子就撑住了,但有些却要靠牙签去撑。我的片子就是要靠很多牙签去撑的,一点一点把它撑起来。”

 

  市场前景

  我能够承受赔钱的压力,而且底线越来越大

 

  说到市场的问题,张作骥很无奈。“是的,这个很难,我也要尽力做到赚钱。所以你问我想不想拿最佳影片,我说我是张作骥电影公司的老板,我希望我拿,真的。虽然我一直认为电影不能拿来比赛,电影回馈给你的东西是一辈子都不能抹掉的,看到一部喜欢的电影,我一辈子碰不到那个导演、那个演员,但它一辈子都在我心中。”张导表示,在这行业快20年,最有钱时,没有存下钱;父亲生病时,手头更紧。所以靠很多人帮忙,才努力撑过去。

 

  张作骥是独立制片,要自己做制片人的工作。“像李烈《艋舺》制片人),她很优秀,开始去领导、改造,希望台湾不要一直是唯导演论。台湾新电影一直是导演论,现在就有人出来说,其实我们台湾电影应该是制片人论,就像好莱坞那样,拍大片,观众喜欢的。虽然李烈是我的偶像,他们可以这样做,但我想,我总要有些坚持吧!”

  他一再强调,做电影是创造自己的语言,而不是跟随别人的创造,“商业市场他们去做吧!”在他眼里,观众是否受到感动,跟预算没有关系,“为什么要去弄那些场面呢?我觉得没有意义啊!”

 

  他觉得自己不寂寞,因为全世界都有做独立制片的人。他也希望年轻电影人在想说故事的时候,不要想到商业,因为那是制片人的事。他甚至表示,自己能够承受赔钱的压力,“而且我的底线会越来越大”。“我这部电影已经赔钱,但我后面有很多人在支持我。一部电影拍得再好看,能让人记住的也就是一两个镜头,我们就在努力做到这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