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千源:明星不是我的工作,演员才是
王千源凭借《钢的琴》擒获东京电影节影帝,评委会是全票通过的,但是之后他却被冠以“打酱油影帝”“失落的影帝”之名,只因媒体将关注度更多地给予了东京影后、比他名气大很多的大明星范冰冰。对此王千源只是淡淡一笑,“范冰冰出名的时候你在干吗呢,你还在为男一号搏杀呢。人家是怎么为自己宣传的,这事儿我不拧巴”。王千源说,自己的目标是做个有长线生命力的演员,对他来说,演戏的快乐比走红地毯的快乐要强大得多。《钢的琴》在内地上映,虽然获得好口碑但票房却不尽如人意。对于票房,王千源看得很开,因为他觉得他们赢了,至少留下了重要的一笔。
1 关于《钢的琴》 推掉《借枪》也要完成梦想
新京报:《钢的琴》首映时,有记者问你对票房的预期,你当时说挺有信心,你是真的这么想的,还是因为当时只能那么说?
王千源:我就是这么想的。我们的片子放到哪儿,哪儿的观众、媒体和评委都给予好评,我的信心是从这些地方来的。今天票房不好,是因为各方面没有组织到位。比如档期,前面怕《建党伟业》,后面怕《变形金刚3》。你应该像一些公司那样发宣传单,得付出努力。今天我还接到电话,说影院已经下线了,因为大家都不知道这个片子。
新京报:会失落吗?
王千源:我?不会的!因为我觉得这个世界上,任何事情都有好有坏,怎么可能什么全都是你的呢?你拿奖了,也有好口碑了,然后票房一红冲天,不可能,这个世界是公平的。
新京报:可《观音山》这几点都实现了。
王千源:你看看《观音山》的宣传,现在还在网上挂着呢,你说范冰冰在水里潜泳、亲嘴,和电影有什么关系?这不就是宣传嘛,人家做到了,我们没做到。我们从东京回来的时候还不知道我的钱和秦海璐的钱谁给呢。但我不失落,是因为在我看来我们赢了,中国近两年能有这种口碑和奖项的片子不多,我们留下了一笔。
新京报:张猛跟我说《钢的琴》拍摄刚开始时资金不到位,有没有想过如果钱不到位,有可能就是白演了,而且你为这部戏还推掉了《借枪》里杨小菊这个必火的角色,值得吗?
王千源:我是很坚决的,我喜欢这个戏,张猛借不到钱我可以帮你借,我就一定要把它拍完。推掉《借枪》的确遭到了很多反对,我就跟人杠上了,舌战群儒,我说你们就让我完成一个梦想吧,这电影你让我拍完,以后我拍一辈子电视剧都行。可能我愤青的本质没变吧,又和张猛这个愤青碰到了一块儿,有梦想、也有义气在里面。
2 关于当影帝 得奖后有了接地气的感觉
新京报:东京电影节你和范冰冰拿了影帝影后,你去了,范冰冰没去,但第二天媒体的报道还是偏向于她,你当时心里拧巴吗?
王千源:说实话,那阵儿我还不知道东京电影节有多牛,得奖了就跟傻小子进城似的,娶了个漂亮媳妇,乐得啊!回来之后也是这采访那采访,才知道采访就是要把同样的话说上50遍。可是范冰冰出名的时候你在干吗呢,你还在为男一号搏杀呢。人家是怎么一步步做到这么红的?做演员就得这样,今天我低调,那广告牌子能用我吗?斯皮尔伯格来中国想看看谁最牛,就看广告牌子就行了。我以前认为只要演好戏就行,那是不对的,因为我没跟这个市场挂钩。你只有红了,才会有更多的机会和选择。
但是我真没什么拧巴的,“打酱油影帝”“失落的影帝”全是媒体写的。我也问过自己,你失去了什么呢?你没什么失去的啊,以前媒体都不知道你叫王千源,现在都来采访了吧。我得到的不只是奖项和奖金,还得到了自己的自信和口碑。
新京报:你觉得拿了影帝之后有成名的感觉吗?
王千源:(说是)成名的感觉不准确。就是有大家都知道我了,有一个接地气的感觉。曾经喜欢你的人更加坚定了,觉得没看错你,不知道你的人开始喜欢上你了,这就是我最直接的感受。现在找来的片子也多了,但是这两天做完采访我就不想再做了,因为这不是我的工作,时间久了就疲了,我要把自己重新放到“战士”的状态。
新京报:这跟你刚才说的演员要有市场化意识可是矛盾的啊。
王千源:是矛盾的。但你要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产品。我是要打长线的,明星不是我的工作,演员才是我的工作。拍戏这么多年,我每接演一个角色都会觉得很紧张,就跟初恋约会似的,因为你上个角色演得好不代表下个角色就会演得好,所以我必须在之前做好很多功课,要心静,每一次都从零开始。我不愿意因为过度的宣传让自己在这方面变得麻木。以前我也没上过封面,这就是生活,你要接受它,但是不要被它左右。对我来说,演戏的快乐比走红地毯的快乐要强大得多。
3 关于经历 误打误撞地考上中戏
新京报:电视剧版《钢的琴》你不但是主演,还要跟张猛联合做导演?
王千源:他们提出来的。我跟张猛的分工就是还是他导,反正每天都有我的戏,休息时坐在车里我就是演员,坐在监视器那儿还能给你个导演的头衔,干吗不坐到那儿去呢!其实我并没有特别想做导演的愿望,但是前年去学了十多个月的导演工作,对我帮助很大。
新京报:前年为什么会去学导演,在哪里学习?
王千源:那时候我和闫妮在拍《三七撞上二十一》,拍戏的时候群众演员不小心把我的小脚趾给踩折了。本来想休息一下,但一个电影学院的学生找我拍作品,最后没拍成但却让我跟我梦寐以求的电影学院扯上了。我大学毕业的第一天就想打个车去电影学院学摄影,那阵儿对表演没有热爱到什么程度,但1997年那个时候没有夜大、进修班,这个愿望就没成。结果那次要养脚,就去听课了,脚养好学习也上瘾了。
这个经历带给我很多感动,有的同学上课时一犯困就主动站着听,还有在天津摆DVD摊子的,把摊子卖了交学费。这种对电影的热情和热爱,甚至有些可爱,只有上学的人才会有吧。毕业的时候我在学院门口,自己给自己拍了张毕业照。
新京报:你父母都是演员,为什么你最初对表演却并没有兴趣?后来又为什么去考了中戏表演系?
王千源:正是因为我父母都是演员,所以我并没有感到演员是多么神圣的职业,或者演员有多么靓丽。所以我并不是因为热爱表演事业才考进去的。我从小学习就不好,高中都没考上,就上了职业高中,学的是裁剪,因为像服装裁剪学校什么的,说白了就是学个手艺,然后可以分到工厂当工人。后来很想上大学,结果服装设计没考上,那就试试考表演吧,然后就唱了一点,跳了一点,竟然就考上了。到后来慢慢喜欢上这个事业,其实当初是误打误撞。
4 关于表演 像作家的笔一样去演戏
新京报:什么时候开始对表演产生了热爱?
王千源:当演员前五年的体验我发现我可以用肢体、语言和情感来表演爱情、快乐、忧郁、悲伤,我可以表演你曾经认为的坏人和好人。原先是傻演,你让我哭就哭,还哭得死去活来,叫体验派。现在的我则更像作家的笔、音乐家的指挥棒,我有自己演戏的方向。有了自己抒发的东西,就慢慢产生爱了。爱到现在,也离不开它了,甚至想除了演戏我还能干什么呢?一点点把你挤到这个地步,这就是生活。
新京报:你曾在《荆轲刺秦王》《漂亮妈妈》等很多电影里都饰演过角色,拍电视剧也是从小角色开始,那段日子艰苦吗?
王千源:哈哈,大家都说我苦,其实我没觉得苦。我特积极主动地向导演自荐,搞到人家呼机号或者手机号,就跟人家说我怎么优秀。还请导演吃饭。像《致命邂逅》等很多戏我就是这么争取来的,当然自己也努力,《赢家》为了几个镜头我去体验生活,学残疾人走路,《浪漫的事》演一结巴,那时候我跟谁说话,包括和我父母讲话都磕巴。
新京报:你喜欢上表演,但是你有一段时间还是在出演小角色,那个时候有没有梦想过将来要成为大明星?
王千源:从来没想过当大明星。可能因为我的经历跟别人不一样,你们认为明星在台上很风光,而我从小看到的是这些人在谢了幕关了灯之后,他们跟鬼一样在拆台子,为了分房子互相争,为了涨工资互相争、为了国家一级演员争。你们看到的是他们在舞台上的光鲜,而我看到的都是生活。但是为了生存,我知道一定要努力当男一号,因为当了男一号钱就多了,就可以买房子买车,这就是实际生活。
新京报:你第一次当男一号拿了多少钱?
王千源:不少啦,有一万左右。我第一个男一号的戏就是跟舒淇、吴辰君配戏———《山顶上的钟声》,当时连张海报都没有,那阵儿要是有今天这样的宣传,我早火了(笑)。
新京报:好像所有对你的采访都没有提及你演过孟京辉话剧《我爱×××》的事?
王千源:对!可能大家都不知道吧。以前我也不注重宣传,宣传也没用,也没有人认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