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滩画报：美国电视剧比电影更好看？

在《单身毒妈》等以女性为主人公的电视剧中，女演员有了比在电影中更大的发展空间

　　如今的电视剧越拍越好看，小荧屏的吸引力是否已经超过了大银幕？类似这样的讨论，以往也曾有过许多次。远的不说，2010年秋天，《纽约时报》影评人A.O.Scott就曾撰文《是电影变糟了，还是电视剧确实拍得更好了？》，为电影的未来担忧，提出“传统意义上电影与电视之间的关系，如今已经颠倒过来，美国电影变得越来越保守和谨小慎微，反倒是电视剧常有惊人之举，愿意冒险刺激观众，引发话题”。

　　而《洛杉矶时报》的Steven Zeitchik则反击说，那些抛出电视超越论的人，好多都是电视行业的从业人员，电视剧确实在发展提高，但大家仍旧愿意高价买票去看电影，因为那种体验独一无二。而这一次，率先抛出话题的，是即将上市的《名利场》5月号上著名记者JamesWolcott写的名为《电视毕业了》（Primetime ’s Graduation）的文章。

　　James Wolcott首先坦承自己已经对大银幕不再怀有眷恋，即便偶尔走入影院，为的只是体验“那种在黑暗中获得片刻安宁的感觉，那种与城市暂时隔绝的舒适与安逸”。然而，这份难得的安宁却常常被手机强迫症患者发短讯、查消息、织围脖的行为所打断，“无论电影人如何尽力在银幕上展现魔法，最终都会被这些耗子般闪烁着光芒的小屏幕毁掉”。

　　与此同时，我们家中平板电视的面积越来越大，蓝光碟的选择也越来越多，电影院以往的神圣光环和美学优势都在消逝。“即使在影迷最多的纽约，在那些仍留有桑塔格幽灵的影院，谈论电影新作的人数也在不断缩减。电影已经不再是鸡尾酒会或是知识分子论战的核心主题，宝林·凯尔一呼百应的情形已成为过去。”电影使人群分化，而电视却能把人聚合起来，当你提到《绝命毒师》（Breaking Bad）或者《唐顿庄园》（Downton Abbey），几乎所有人都能口若悬河地扯上一通，加上之前的《双峰》（Twin Peaks）、《24小时》、《黑道家族》（The Sopranos）、《广告狂人》（Mad Men）等，它们大大丰富了流行文化的形象与内涵。

　　反观票房热卖的大片，似乎是把流行文化、电影历史的优秀传统消耗殆尽了。至于那电视TV些不以票房为目标的文艺片，则只是小圈子的话题，假以时日或许能赢回不少观众，牺牲的却是一开始就成为文化焦点的机会。而电视呢？哪怕你一开始错过了，也能赶在第二季开始之前，靠着DVD恶补回来。甚至是那些完全错过了《火线》（The Wire）的人，只要买套盒装碟，就能将一整套剧集全部消化，为那些别人5年前就击节称妙的情节而兴奋异常。

　　James Wolcott认为，类似《火线》这样一个层次丰富、情节多变的剧集，人物的性格发展、人性突变都需要有足够的空间和时间来支持，既是一个整体，又有各种变化。它们需要时间去慢火细熬，精工细作，而这对于绝大多数电影人物来说，是无法得到的奢侈。

　　此外，在演员方面，好莱坞电影都是输不起的大投资，通常只选能确保票房的演员，如果大胆冒险起用新人的话，弄不好连投资都找不到。而电视就不同了，可以有更多的灵活性和偶然性，尤其是付费有线电视，所以HBO的《大西洋帝国》（Boardwalk Empire）会起用史蒂夫·布耶米（Steve Buscemi）这样一个在独立电影中常见的面孔。电视剧还给了女演员更大的发展空间。电影不知道该如何处理现代女性的形象，只会用浪漫爱情喜剧这种人造甜味剂来包装她们。《伴娘》（Bridesmaids）之所以获得过分赞誉，就是说明观众早已厌倦浪漫喜剧的方程式，想要一些更加真实的东西。如果你想要的，确实是这种不再单一的女性形象，不妨看看现在的电视剧。《护士当家》（Nurse Jackie）、《破产女孩》（Broken Girls）、《单身毒妈》（Weeds）里的主角们远比电影中的、经常被称为“花瓶”的女性角色丰满立体得多。

　　在James Wolcott看来，以类型而论，电视剧相比电影最大的优势就是在喜剧上。喜剧片中的各种恶心元素（屎尿癖、性别反串）大行其道、陈旧不堪，不像情景喜剧，一集只有那么点长度，方便编剧填充入足够的笑料。“哪部喜剧片能超越《发展受阻》（ArrestedDevelopment）、《生活大爆炸》（The Big BangTheory）、《办公室》（The Office）、《摩登家庭》（Modern Family）呢！?”

　　James Wolcott的文章在网站上刊出后，反对的声浪很快袭来。独立影评人Cole Abaius是电影优越论的代表人物，他认为电影在艺术上的成就是电视难以相提并论的。“电视有更多时间去塑造人物，但这并不意味着好的电影就不能有立体复杂的人物。电影往往场面更大，但并不意味着电视剧不能带领我们的想象力去到一个新的空间。哪怕全世界人都患了注意力无法集中的多动症，也不意味着22分钟长度的情景喜剧就一定比2小时长的电影更好。”

　　然而，对于像我这样的普通观众，可能并不会去留意电视和电影究竟孰高孰低。有好剧会追，有好电影上映也愿意掏钱买票。换言之，两者各自为政，和平共处，没有什么可比性。电视剧越拍越好已是不争的事实，也完全值得观众为它们日思夜想，在电视机旁苦苦守候。另一方面，电影一直面临艺术和技术的双重考验，鉴赏的方式也不像电视剧主要从“可看性”上考虑，因此即便它一时式微，也无法湮没过去的辉煌和将来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