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处有什么》导演王一淳接受时光网专访
时光网特稿 “沉着、坏、荒诞”打动了姜文,这位曾拍出过国产青春电影“高山”一般存在的《阳光灿烂的日子》的导演,将这三个关键词赠予了他喜欢的一部青春成长电影《黑处有什么》,并在2015年的FIRST电影节上,将最佳导演的奖杯送到了这位新导演王一淳的手上。
这部以一桩强奸罪案作为故事背景的1990年代青春电影《黑处有什么》,以非一般的少女视角看待成长记忆,还原90年代时代氛围的同时,也打碎了大多数青春电影中对于往日情怀滤镜般的美好。
作为新导演处女作,《黑处有什么》自然逃不掉这样那样的瑕疵,有人说它堆砌90年代符号太俗套,也有人说它叙事松散导演功力有限。但在今年的国产片维度里,这依然是一部足够有趣并值得被讨论的电影,它还没有习惯所谓的创作“规定动作”,也不懂得如何去讨巧于市场,而是用一段真诚的私人回忆与观众碰撞出共鸣。
《黑处有什么》终极版预告片
影片已于10月14日在全国上映,票房并不算理想,上映6天,成绩550万。但比票房成绩更令导演王一淳头疼的是,老有人在看了电影后辗转周折托人问她:“请你无论如何告诉我,凶手到底是谁?”她不知道如何去告诉别人,那些在成长过程中内心里的兵荒马乱和惊心动魄,那些埋在案件表象背后,与成长互相映照的不安气息,才是她的意图所在。在接受时光网记者专访时,面对无法被观众“接收”到的现状,王一淳无奈地开玩笑说:“审查部门要求案子必须要破,确实是有群众基础的。”
另一种90年代:不美好的青春与尴尬的性启蒙
大多数的国产青春电影,把回忆作为最强大的滤镜,筛掉了那些“黑处”,剩下的多是些符号性的美好,这是一种90年代。还有另外一种90年代,教育的僵化,刑侦手段不成熟,社会气氛压抑,建构了少女在危机四伏下隐约不安的幽微记忆,这是《黑处有什么》里,导演王一淳成长的90年代。
《黑处有什么》以一桩发生在90年代的强奸杀人案作为少女生活的小镇背景,就像白银案、聂树斌案、呼格吉勒图案等发生在当年的大案要案一样,它被漫长的追踪过程,也成为很多人青春记忆里一个“危险”的传说,“所以这样的90年代它可能美好吗?”王一淳脑中的问号,也成为她标志性的另一种“不美好”青春视角。
《黑处》以一桩强奸案作为青春故事的背景
王一淳告诉我们,2002年,她的父亲离世,在回忆与父亲相处的点滴时,她决定写出自己的成长故事,经历了多次修改和重心转移,她发现最终是那些成长中被教育规避的、遮遮掩掩避而不谈的青春阶段和身体变化,在成年后成为耿耿于怀的幽微心事。
为了寻找成长素材,除了自身经历之外,王一淳也翻阅了许多同龄人的少时日记,有趣的是,她发现了一段集体回忆:大多数人的青春性启蒙都不是来自于父母和学校,而是经历了漫长、艰苦的自我摸索过程,跌跌撞撞拼拼凑凑。就像电影中的曲靖,父亲告诉她坐自行车不能岔开腿,但不告诉她为什么不能这样做,不让她去人烟稀少的人工湖,却不告诉她会有什么样的危险发生。在没有性启蒙来源的青春里,是传说中的强奸杀人案,敬老院的猥琐老头,帮她完成了性启蒙的过程,很尴尬,很现实。
流行金曲时代氛围将观众“打回原形”:都是狗剩和翠花
《黑处有什么》重现90年代氛围的取景地在导演王一淳的家乡——河南小镇的一所国营工厂内,在王一淳的记忆里,这座工厂因为有油田,曾经十分繁荣,随着时代的变迁,油田干涸,人陆续搬离,工厂被废弃的同时,也很大程度上保留了八九十年代的模样。少女曲靖唱着小虎队、郭富城的歌,就在这里,开启了她的成长故事。
流行金曲是影片的时代符号
跟很多青春电影一样,流行金曲成了《黑处有什么》中最为显著的时代符号,王一淳本以为这会是让观众在有限的时长里快速入戏的有效方法,却没料到,上映后有观众批评她过于堆砌时代符号,选的老歌也太过烂大街。王一淳也向我们表达了她的用意,“电影没有足够的时间做铺垫,歌曲成了最便捷的‘穿越’助力”,“电影中曲靖只是个14岁的小镇少女,你能指望当时的她有多高的音乐品位呢?”
无论是歌曲还是环境,毫无疑问都是有效的,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对“不美好”集体回忆的表达,在影片的路演过程里,也让王一淳真实感受到了抛出真诚之后的反馈。她记得,经常有观众在映后互动时告诉她,“我也是来自小县城,你电影里的很多记忆跟我小时候一样”。
即便是到了大洋彼岸,去伦敦电影节接受采访时,也有BBC的记者告诉王一淳,自己11岁以前在东欧某小国成长的记忆与《黑处有什么》里几乎完全一样,那些感动的瞬间,后来回忆起来,王一淳打了一个有趣的比方:“大家平时都在演洋气,演高级,演不接地气,但那一刻,我们都变成了狗剩和翠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