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访问前看过刘绰琪的资料,知道她14岁时母亲吊颈自杀身亡,很自然地也会带一份怜悯之心来面对这位被访者——这个当然了,一来,“吊颈自杀”这四个字,总会比意外或病患身亡来得沉重,而且那个是她的至亲,一般人(尤其是女性如我),怎会不为她难过呢?
二来,97年参选港姐,入行七年的她,一直以来也没有令人印象难忘的八卦新闻或绯闻,工作平平稳稳,论话题性,怎样算也不及她的身世更叫人有兴趣兼且印象深刻。
然而,十六年后的今天,当事人仍然觉得自己很惨吗?刘绰琪说,她其实早已放低了。
“没可能让它(阴霾)一世绑住自己,我不想再被它绑住,我不想再在过时过节时感到好唔开心!当然,我并不是Proud of这件事,但亦不是Shame,这是Part of Me,Part of My History,我只是Being Honest去做一个访问。我并不怕去讲这件事,反而,是否你们戴了有色眼镜去看这件事呢?”
的确,就算这不过是每日也有可能发生的其中一单新闻,就算刘绰琪不是一位艺人,遭遇到如此不幸的人,往后的岁月也会得到很多同情或怜悯的眼光,只是寄予者却往往忽略了,这样会令他们更难受。
刘绰琪说,她宁愿“自救”,也不希望自己犹如电影《此时此刻》(The Hours)中一位拥有了美好家庭的女主角,最后选择做一个不快乐的人。
《此》片探讨的,是生命的本质——应该是为自己而活?还是为别人而活?片中那句引言,大概已经说得很清楚:
‘Mrs. Dalloway said that she would buy the flowers herself.’(意谓她要活出自己的人生)
——摘自维珍妮亚吴尔芙1925年小说《Mrs. Dalloway》
要为自己而活,还是一世为别人而活;她,已经选择了。关于母亲自杀身亡的事,刘绰琪已经不是第一次对传媒说了。看她数年前的访问,当她提到此事时即泪如泉涌,但今天,她坐在我面前,说时却十分平静,没有喊苦喊忽,比我显得还要轻松。
“时间是一个最好的治疗方法。我真正放得低,应该是入行后一、两年的事,之前我还抛不低,所以不想讲,一讲就好似好惨。”她说。
然后我预计到,往后的日子,如无意外,这件事也会是她专访必问的内容之一,直至有一天,她亦会回答得如说别人的故事,平淡如水。
母亲
刘绰琪那年14岁,与母亲共度了很多快乐日子,做了很多平日不会做的事,例如去了山顶观光、去了海滩游水,在母亲出事前一晚,两母女更租了《秋天的童话》回家看。“我长大后回想起来,其实她之前是有过一些Hints给我,如果那时我Catch到便好了。当时我爹要做生意,经常美国和香港两边飞,出事时刚好在香港,我想她应该是早有部署吧!”
翌日上学,整天总是忐忑不安,甚至乎无原无故哭起来,大概这是心灵感应。“回到家,便见她这样了(做了一个吊在半空的比划),那时她已经全身僵硬,应该已经Dead了几个钟。之后我便很冷静地报警。”崩溃则在办好母亲一切身后事之后。
“出事后,十多岁至20岁那段时间是最难受,亦是最不快乐,尤其是当听到同学说跟妈咪怎样怎样,放假又跟妈咪上街,便已经够自卑,我觉得总有点欠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