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婿张山追忆陈强:中风后他最放不下的是电影

陈强。（资料图）

半岛晨报-海力网6月28日报道 被誉为中国影坛“四大‘反派’名角”之一的著名电影表演艺术家陈强6月26日晚9时38分在京逝世，享年94岁。晚年中风之后，陈强的部分记忆开始消失，甚至不记得自己演的最后一部戏，别人告诉他是《鬼子来了》，他说那是一部好电影。6月27日，陈强的女婿、青岛籍演员张山接受本报记者采访，谈及老爷子，他说他生前最常念叨的就是电影，不仅在家里经常看电影，一有领导去看他，他就提意见要把中国电影搞上去，“他老说那些虚无缥缈的、飞来飞去的东西没用，要多拍接地气的戏。”张杨执导的《飞越老人院》曾邀请陈强参演，老爷子也非常想去，但由于是在天津取景，身体条件实在不允许，最终让张山去了。

病床上百日：陈佩斯张山停工陪护

6月26日深夜，记者拨通张山电话时，他的语气里透着悲痛和疲惫：“是26日21时38分离开的。”当时陈强的遗体还在医院，尚未确定后事如何料理，张山也特别忙乱 ，所以并未多说。6月27日，在接受本报采访时，张山另外的一个手机也一直响个不停，他透露在忙着追悼会的事，追悼会大约在一个星期之后举行，老爷子生前是节俭的人，身后事也一切从俭不会铺张。

“老爷子在病床上待了整整100天，毕竟已经94岁高龄了，身体撑不住了……”张山说自陈强入院以来，他和陈佩斯都推了很多工作，连同张山的妻子陈丽达等都轮流守护在医院，老爷子的病情时好时坏，常因肺炎和肾衰引起高烧，但他的生命力相当顽强，前天还曾因有好转而撤掉透析的管子，也让一家人悬着的心暂时放松了一下。陈佩斯日前参加上海电视节的开幕式时，就向曹可凡透露父亲病重，自己半年来从不轻易离开北京。后来在多方协调下，陈佩斯犹豫再三才到上海参加了演出。

张山说过去三个多月的时间里，他也基本处于停工状态，推掉了很多戏，只参演了一个戏份不是很多的电影。因为自己的父亲已辞世多年，张山对岳父陈强的感情特别深厚。此次岳父离世，张山更觉悲痛。

走得很安详：等外孙女参加完中考

6月26日是北京市中考的最后一天，张山的女儿张嘉芸当天考试结束后就去医院探望外公，老爷子走的时候很安详，一大家子人都陪伴在他的身边。张山说：“真的感谢老爷子等着外孙女今天中考考完。”陈强一大家子人曾共同在龙城花园的一个四层别墅一起居住过，一楼住着陈老爷子和老伴李玉洁及保姆，陈佩斯夫妇及儿子、张山夫妇及女儿、陈佩斯妻妹一家分住三层楼。陈强特别喜欢外孙女张嘉芸，“他是个老小孩，我女儿则是个小小孩，老爷子每天下午都坐在窗子前面，等着我女儿回来，一老一小说说话聊聊天特别有意思。”

2008年张山回青录制节目时，陈佩斯还录了一段视频对张山表示“不满”，称张山在家的时间太少，没多少时间看着孩子成长，“这绝对是他人生的一大遗憾”，张山也坦言陈强陪伴嘉芸成长的时间很多。嘉芸是大年初一的生日，每年都是一大家子人聚在一起过年，包饺子、放鞭炮、守岁、看春晚，标准的除夕夜。陈强身体好的时候，大年初一白天一家老老少少欢欢喜喜爬香山撞年钟，晚上，又一起回家为家中的“小活宝”庆祝生日，一家人其乐融融。

陈强幼年时家里贫困，虽然晚年衣食无忧，但他一直非常节俭，生活简单。张山透露，老爷子特别爱好吃醋卤面，以前都自己下厨做，后来年龄大了做不了就让家里人做，每天早上还喜欢吃一小把产自胶南的生花生米。

想多演好戏：中风后依然不忘电影

这些年来，张山在外面都很少提到他与陈强和陈佩斯一家人的关系，即使别人问及也往往回避，“老爷子在表演上是我的榜样，也给我很多意见，我很尊重他。”张山说：“只要和电影有关，老爷子就特别兢兢业业，你看他拍姜文的《鬼子来了》，这个年纪还能倒骑毛驴，凉水往头上浇，这样的敬业精神我们后辈都很难做到。”晚年的陈强中风之后，部分记忆开始消失，甚至不记得自己的最后一部电影是什么，但有人告诉他是《鬼子来了》，他会说“那是一部好电影”。

陈强晚年在家里喜欢看电影，连美国大片也看，最经常念叨的也是关于电影的事儿，有次他接受采访时说：“我还想演戏，不能说演到死，演到老吧，还是想演点好角色。”张山说，每次有领导去家里探望老爷子，陈强也言必称电影，提建议要把国产电影搞上去。在前些年电影产业比较惨淡的时候，老人的心愿是希望国家多投资拍些大片，让更多的中国电影走向世界。近些年来电影行业“不差钱”了，老爷子希望多拍接地气的电影，“他老说那些虚无缥缈的、飞来飞去的东西没用，要多拍接地气的戏。”

张杨导演拍摄云集了陶玉玲、田华等很多老艺术家的《飞越老人院》时也想请陈强来，哪怕一个镜头，张山说当时老爷子也非常想去，如果在北京拍，推着轮椅也让老爷子演一个镜头，可惜，影片的大部分戏份都在天津和内蒙古拍摄，拍起来也比较累，考虑到老爷子的身体状况最终放弃了。

远去的“德艺双馨”

对很多年轻人来说，陈佩斯的知名度要高于他的父亲陈强，虽然离开央视春晚舞台多年，但近10年来陈佩斯凭着《阳台》《托儿》等经典作品成为话剧界的“喜剧之王”。俗话说“虎父无犬子”，陈佩斯的身后，是一位德艺双馨的艺术家父亲。

其实，当下的演艺圈已不时兴说“德艺双馨”这个词儿了，就连朱军这样的名嘴都因恭维张学友德艺双馨而闹过尴尬，陈好也曾因当选为“全国德艺双馨电视艺术工作者”而惹得很多网友不买账，跟她较起真来，逼着陈好通过经纪人声称，自己和别的获奖前辈相比，尚有差距。网友们觉得，德艺双馨，多么伟大的一个词啊，符合德艺双馨标准的才有几个啊？俨然这又成了一个被滥用、被毁掉的词儿。

虽然陈强以演反派人物深入人心，但想必他是当得起“德艺双馨”四个字的，一辈子兢兢业业地演戏，以“逗而不厌、闹而不乱、笑而不俗、趣味由衷”16字作为对自己喜剧表演的自律，还教导儿子“讲戏德，不抢戏，不压别人的戏”，如今的演员大都争先恐后地想一鸣惊人，抢戏、炒作如家常便饭，很少有这样讲分寸、知进退的艺人了。

自从出演了《鬼子来了》后，陈强已淡出舞台和银幕多年。他的黄金岁月从上世纪40年代出演《白毛女》中的恶霸黄世仁开始，据说当年他因在舞台剧中将黄世仁的形象塑造得太过逼真，演出时还有观众朝他扔臭鸡蛋。去年底，有大学生公然热议“喜儿该不该嫁给黄世仁”，且不乏对此持支持态度者，并称做了黄世仁的小妾，也可以拿他剥削来的钱去做慈善。当“喜儿”们纷纷放弃“吊丝”大春，而选择投奔有钱的“干爹”时，一个属于陈强的时代真的远去了。

正在远去的还有许多如陈强这样的老派艺术家，仅今年离开我们的就有曾主演《芦笙恋歌》的宋雪娟、滑稽戏泰斗杨华生、曾在电视剧《走向共和》中饰演李鸿章的王冰等，更先前一步的还有谢晋、孙道临……一同远去的是他们在舞台上、在影视剧中绝代的风华和不为名利、执著艺术的风骨。今后，能用到“德艺双馨”这个词的机会恐怕真的是越来越少了，但愿它最终不会成为一个荒废的、只供我们思念的形容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