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4月9日 至 2015年4月12日 ,肢体剧《1971》在 锦辉演艺空间 精彩上演。
2015.04.09 - 2015.04.12
锦辉演艺空间
以演出现场为准
以场馆规定为准
肢体戏剧是谢晋学院表演工作坊中一个极具特色的表演工作坊,由本院教师唐剑威开创,并训练了三届共计100余学生,创作导演了大量的肢体剧戏剧,如反映农民工生活的《高兴》、反映军人生活的《王强从军记》根据中国著名小说家鲁迅先生作品改编的《药》《阿Q》《1971》等等,其中,《阿Q》还参加了2013年英国爱丁堡戏剧节。《1971》2013年6月首次公演,并与同年参加了“2013年浦东”剧海观潮“戏剧展演”。获得强烈反响。
《1971》是一部写实主义作品,它真实地反映了计划生育国策当年在山东高密东北乡的艰难的推行过程。主人公万心,矛盾地拥有着两种身份:一种是乡村医生,一生接生婴儿近万名,人称“送子娘娘”;另一种是坚决执行计划生育国策的计生干部,人又称之“杀人妖魔”。对于万心来说,却必须做到统一,她的一生因而活在无法逃脱的极度矛盾和痛苦之中。
传统话剧以话语为主要表达方式,肢体剧以肢体来表现、证实规定情境的存在,用少量的话语作为人物交流的手段,舞台上的道具、布景大多由演员用肢体的形式体现,包括有些戏中环境、音效等也都由演员以口技的方式表现。如何在70分钟内用肢体来叙述这位乡村女医生“姑姑”近五十年的人生经历,表现新中国近六十年来的生育史呢?“全能的身体”正是肢体剧《1971》的魅力所在。
《1971》中,所有演员身着黑色中性演出服装,简单的黑色背景舞台,给演员最大的表现空间。这部戏的多处细节让观众笑而不止,也让观众默默流泪。比如,一开场所有演员都蹲在台上,鼓起腮帮子,一弹一跳惟妙惟肖地扮演着“蛙”这一剧中最重要的象征符号。在介绍姑姑出身背景时,姑姑的父亲去世,演员巧妙运用身体造型表现出逝者的遗像、祭台,使得舞台充满诙谐荒诞的意象,令台下观众捧腹大笑。
当姑姑成为了乡里有名的接生员后,她骑着自行车接生了一名又一名新生儿,在这一情节的表现过程中,所有演员通过各自身体的组合与造型,活灵活现地摆出了一台“自行车”,姑姑坐在这辆“组装”得自行车上奔波乡里去迎接新生命,这也着实让台下观众眼前一亮不得不佩服导演与演员们的舞台智慧。再如,当姑姑由接生员变成计生员后,追着怀孕妇女逼其流产,这个时候,身体不再是非人道具的造型工具,而是成为戏剧情境中有血有肉的人物角色,此时,身体所表达出来的情感张力使得台下观众感动落泪。
在这部肢体剧中,身体是全能的载体,是不同层面的叙事者。它既是打破了“第四堵墙”跳出舞台同观众交流的故事叙述者;它又是舞台上,故事的人物角色,有灵魂、有个性的叙述者;它还可以是舞台上任何道具、布景的非人叙述者。身体的全能性与灵活性使得舞台上的时空能够自由转换,节奏亦快亦慢,牢牢抓住观众眼球。
身体原本是厚重的、封闭的,保护我们,却也是阻碍我们情感表达的壁垒。但经过训练以后,身体就是演员表达自我,呈现自我灵魂的载体。通过肢体剧的训练使学生的外部塑造能力,形体控制能力都有了长足的进步。
相关剧评
【艺文笔记】被释重的全能身体--肢体剧《1971》剧评
青年导演唐剑威的戏剧作品不是第一次看了,在2013年8月的爱丁堡戏剧节上就曾观摩了他导演得肢体剧《阿Q》。当时的印象到现在还记忆犹新--沿着皇家一英里(Royal Mile)一路下来,剧场就设在Radisson Blu Hotel里面,剧场不大,但座无虚席。不到一小时的演出,演员们汗如雨下,观众们观演投入。最后,来自世界各地的观众所给与的热烈掌声则是对这部来自中国上海的肢体剧最好的肯定。如果《阿Q》再复排,那真是发自肺腑到必须得推搡着大家去看这样一个程度。
好了,做完前情介绍该切入正题。6月初,上海师范大学谢晋影视艺术学院11级表演班的同学们在师大东部教苑楼C座多功能厅连演两场,每场观众数量爆棚,观众席走道都被堵得那叫一个严实,许多观众索性就捧着花束愣是全程投入地站观70分钟。
中国人自己的故事
要问为何肢体剧《1971》如此受欢迎?剧本知名度较高是因素之一。不论《阿Q》还是《1971》,写得都是中国人自己的故事,我们能够从中看到国民性格,在不同时期,不同社会环境下,中国人对于生存、生命的不同精神观念。在全球化趋势下,各种各样的社会问题依旧没有因经济发展而得到解决,反而屡屡出现令人诧异的社会现象。而究其原因,恐怕,还是得要从历史上找根源。导演在谈到为何选择这样的文本来表现时,他认为《阿Q》和《1971》都有一个特点:“写我们中国人自己的问题,写得问题深深刺痛了我的神经,通过排演我看清了很多我们生活中的痛苦、纠结、茫然还有抗争。”做这部肢体剧《1971》的后期时,他觉得自己就是剧中的“姑姑”,被压抑,想找到出口,但最后突然发现更像阿Q,找不到问题所在。这不仅是剧中人的处境,这让即便生活在当下的人们也能产生深刻共鸣,作品的现实意义和价值便在于此……
历史之恶的审美和慈悲--《1971》观后
2014-10-16 王小曙 熊源伟戏剧工作室
首先,本文纯个人观感,不代表工作室观点,所以区别于平台一般发布,我署名了,文责自负。其次,这不是什么剧评,完全是看完《1971》之后总觉得有一些话想说,就借题发挥扯扯淡,大半跟戏本身也没什么关系。但我非常同意一位朋友说的,一个戏看完之后让你有话想说,这绝对是好戏。看完一部烂戏,你会只想骂街,而不是想说话。对于那些看了烂戏烂书烂片还因为种种原因必须正儿八经分析一阵的,就像吃了一泡屎还要分析臭成几个层次,我表示深深的同情。
上周10和11日肢体剧《1971》的演出结束后,不管是在现场还是在微信上,很多看过的观众都以极大的热情回馈了自己的感受和看法。我好几个朋友看后就一直在跟我聊这个戏,当然不全是赞扬,但这种表达的热情,真的是我此前从未因为其他戏剧演出(包括单纯我们去看的演出)遇见过的。《1971》肢体呈现方式的创造性、各环节之间的紧凑联结、极大时间跨度的压缩性展示、内容和题材的敏感争议性,等等每一方面都值得作更多的探讨。但在看完的一段时间内,我是完全没回过神来,也无心去作什么分析。
演后谈印象最深的是,结束了一位老阿姨拉着唐剑威老师问,你后半段这样子处理,很容易恶魔化“姑姑”,对“姑姑”会不会不公平?其实这个问题此前我们跟唐老师聊的时候就谈到过,他完全没有想把“姑姑”当成一个大恶人来呈现,不过是在那样的时代背景下,一个那样的角色可能有的生存状态。就我本人的观感,我没觉得这出戏恶魔化了“姑姑”,但每一个观众都有各自不同的审美距离和感受,这不同的感受也都弥足珍贵。
计划生育政策本身的合理性,无论是唐老师自己的阐释还是我个人的观感,都完全不是这个戏在探讨的东西。历史不容假设,1971年开始的计划生育政策本身造成了民族悲剧还是规避了社会灾难,谁也没法做出绝对正确的解答。马尔萨斯的人口理论本身就有争议,放到不同的社会和历史环境中,结果可能完全不一样。人类史学者贾雷德•戴蒙德在他的名著《崩溃:社会如何选择成败兴亡》一书中,用马尔萨斯的人口理论分析了卢旺达的种族屠杀,把人口过多而资源短缺视为种族大屠杀的最重要原因。但即使他的分析是完全正确的,我们也不能因此就类比出在中国也会出现类似的情况,从而说明计划生育政策是完全合理的。同时,我们也没法做出不会如此从而计划生育就完全不合理的绝对推导。以人类的小小经验,在巨大的历史车轮面前,又能做出多少非此即彼的断语呢?关键在于,对于这个国家来说,计划生育造就的各种后果(好的或者坏的),都已经是既成的历史事实,那么在这样的历史事实中,人的生活状态又受到了怎样的形塑呢?推而广之,不只是计划生育政策,我们这个国家习见的上行下效种种涉及国计民生的政策,不同的人又最终都是什么样的对待态度?
这个问题让我想起我的母亲,她在我们县的乡镇级政府工作,在她所负责的领域,相关政策的制定肯定没她什么事,但她肯定会按照政策去执行。在我进入叛逆期的时候,跟很多人一样,我对这个国家的很多事充满了怀疑、不满甚至憎恨,有时我会问我妈,你这么去执行的那些政策,它是合理的吗?尽管她负责的领域可能不涉及多么严重的民生问题。我妈有时会说一两条合理的理由,但多数时候说不出什么来。很多年之后我才意识到,合不合理,其实我也说不出什么来。也直到那时我才明白,对于我妈来说,那只是个工作,就跟送快递的一天送完两百个快递一样,对于政策本身背后的逻辑和合理性,她既无能力也无意愿去了解。这就是卡夫卡式的现代制度,审判和城堡都隐没在常人经验难以触及的迷雾之中。马克斯•韦伯把这种迷雾式制度化的规约视为工业化时代的基础社会结构,个人在前台只能负责自己能操作好的那点事,而不再有奥地利作家施蒂弗特在《晚来的夏日》中描述过的那种清晰把握周围世界的田园牧歌。在那本小说里,一个老年绅士回顾他年轻时拒绝去当公务人员,因为他无法跟自己不了解的东西打交道,在村子里,他认识每一个人,时间也靠阳光雨露去感知,而不通过法定的什么假日制度。
所以对于我们不可能生活在那种田园牧歌中的人来说,我们接受制度之后的生活就变得既清晰又模糊,清晰把握自己的工作,模糊于深层次的明确。“姑姑”就是那样一个清晰把握外在工作和原则但最终迷失在深层冲突中的人。其实政策和制度周边的绝大多数人,都既非铁肩担道义的英雄和天使,也不是成心作恶的大坏蛋,说句难听的话,绝大多数人,也没有成为恶魔的勇气和能力。自然(麻木)和日常才是大多数人最可能的生活状态,不管不同的历史时期对此有什么影响。“姑姑”的人生,经历了从接生婆到生育阻碍者甚至生命摧残者的转变,也真是大起大落充满戏剧性。她那样的人生经历是怎么被历史所塑造又塑造了怎样的生活和心绪状态,这是一个无比迷人的问题,用昆德拉的话说,这会是一个只有小说才能回答的问题。其中无关乎道德是非,只关乎“存在”……。
戏里的佛化意象和配乐很值得一提,跟那样的历史感结合在一起,引人感喟,又加进了另一层面的东西。白度母心咒作为全戏的主题音乐,对气氛的推动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度一切恶,人心之恶,人世之恶,历史之恶。佛的终极奥义,不在解脱,而在对天下苍生的慈悲,不离众生,不离历史之恶。
所以,尽管这个戏肯定还有不少可以改进的地方,但绝对值得狠狠推荐。就形式说,这个演出根本上是表演的,是戏剧的,而不是什么花里胡哨的狗屁新媒体花招;在内容上,它可以唤回我们并不经常提起但从未消逝的民族记忆,让我们找到一点跟历史根基的深层联结。能在戏剧根本性的美学红线上,看到这样一出凸显生命之重的民族寓言,让人对可能的戏剧景观,不至于感到绝望。
演出结束之后,我给一个演员发了条微信表达了自己作为一个观众的感激,她悠悠得说,不要放毒了,以后不可能再演了估计。我听说过,排这样的肢体剧特别特别的辛苦,多少知道他们的难处。但又真心地希望、也相信这个戏还会演下去。到时,我们还可以说更多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