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健林：不看面子看银子，中国体育发展的三大现状和万达的四个做法

2016年12月4日，由财新传媒主办的“第七届财新峰会”在北京举行。

在峰会的分会场“第二节中国体育产业论坛”上，万达集团董事长王健林发表了主题演讲，从体育行业的发展趋势、中国体育的现状，万达体育的四个做法方面分享了对体育产业发展现状和未来方向的感悟。

【王健林现场演讲实录】

尊敬的胡总编，各位嘉宾，各位朋友，我很高兴参加这个论坛，也借这次演讲机会把万达产业发展，包括中国体育产业发展的思路理清一下，在这里给大家作一个报告。

关于对体育产业的理解，我从三个方面来谈：

「PART 1 体育产业的发展趋势」

公元1100多年，在古希腊有已经有竞技体育，大家从很多电影电视、文学作品可以看到，从古希腊、古罗马三千多年有竞技运动。把竞技运动变成体育产业，是从欧洲的足球娱乐部开始，到现在已经有超过一百年的历史。特别是美国这50多年来，把体育产业发展到了一个顶峰，使体育和商业结合，成为真正的一个体育产业，我预计体育产业在全世界的总规模大概2万亿美元，全球的从业人员接近一亿人，这个规模算是一个大产业。只不过咱们中国的体育产业比较小。

体育产业呈现四个趋势：

第一个趋势，体育与商业的融合。体育运动几千年就有，体育和商业的结合历史将近一百年，最近这几十年发展到了顶峰，赛事冠名、服装赞助、形象代言等等，可以说，商业渗透了体育运动的方方面面。甚至可以这么讲，商业绑架了体育，体育运动是要为商业服务，全球的体育赛事都要考虑到播出时间的调整，欧洲的足球联赛考虑了亚洲的比赛时间，所以放在上午来打，甚至考虑到中国的播出时间。现在体育运动不能但从竞技运动考虑，一定要从商业角度考虑。

第二个趋势，体育与传媒的融合。在以前，媒体报道体育是要收钱的，过去中央电视台报道比赛类的体育要收钱，但是慢慢的报道要向体育赛事给钱，并且越来越多。媒体作为体育赛事的资源这种趋势越来越明显，我举个例子，我们代理2018年俄罗斯世界杯，在亚洲地区分成两种，一种全媒体打包出售，第二种切分非常细，电视媒体、平面媒体、移动媒体、场地媒体，你钱少就买其中一个。这些买了以后进不了场地，你要进场地另收钱，根据你的位置标出不同的价钱，进去以后，还有采访权和无采访权。体育和媒体结合越来越紧密，传媒业从一个综合传媒逐渐细分到了专业的体育频道或者体育电视台，价值是非常高的。甚至超过了有些新闻电视台，所以体育和传媒结合成为一个发展趋势。

第三个趋势，体育和旅游的结合。体育成为旅游重要方式，全世界拉动旅游最好的方式就是体育赛事，举个简单例子，全世界最值钱两大活动是什么呢？奥运会和世界杯，特别是世界杯，这两个活动的竞争超过了所有的竞争，这两个体育赛事对旅游拉动作为超过所有的活动。这两个赛事的竞争也比较激烈，而且不完全是经济实力，是很多方方面面的因素竞争的结果。这些体育赛事不仅在当时产生收益，比如奥运会和世界杯举办不赔钱，从1984年洛杉矶奥运会开始，当然了奥运会很多年前不赔钱了，当然还要名利双收。赛事后效应显现明显，世界杯比完了，奥运会比完了，产生了诸多后效应，因为这个出名了，还会有人接着再来看，体育和旅游融合越来越多。

第四个趋势，体育和发展融合。体育成为了这个国家，特别成为城市重要发展的契机和载体，成为了一个低成本发展的接口。它利用体育比赛，公众、幸福指数用这个借口来发展。举个例子，就利用里约奥运会这个借口，把黑社会违章建筑删除掉，用军队和坦克把它删除，平时你去弄老百姓议论很大，我要办奥运会，保证所有游客的安全。一个大的体育赛事，就成为了促进城市发展重要的契机，包括我们北京2008年奥运会，对北京城市建设一步就提前了10年、20年。体育特别是重大体育赛事促进了地区发展的重大契机。

「PART 2 中国体育的现状」

第一点，差距很大。体育产业在国家发展层面上来看处在比较高端层面上，人们最早追求温饱，有温饱以后，还要追求娱乐，在娱乐消费这个层面满足之后，可能会发展到旅游、度假这个层面。体育在这些更上面的消费，说的不好听，有钱有闲，还有一句话花钱买罪受，还得花钱，还遭罪，还乐此不疲，例如铁人三项，我们调查发现35岁到45岁是最大的人群，而不是年轻群体。

中国在这个方面差距主要体现四点：

1、体育人口。举个例子，美国体育人口占人口总数75%；日本体育人口占全国总人口的70%；中国体育人口据官方公布30%。我先说，据官方公布30%，就是说每三个人有一个体育爱好者，我对这个数怎么有点怀疑呢？现在中小学不敢搞体育运动，怕受伤，这人口数怎么出来了？是不是只要每年一次体育的人口也有？这不太好说。国外讲的体育人口讲的常年参加运动的人数。即便按照这个数，30%而言跟欧美的差距也是巨大的。

2、产业的总量。美国的体育产业，人家讲的体育产业就是赛事本身，体育赛事、体育竞技、体育传播这三方面，不包括相关产业。买一双鞋、弄产的衣服，这是相关产业，统计服装划在服装产业，两头数。美国纯讲体育产业总量接近五千亿美元，体育占了GDP大概3%左右。日本的体育产业也是讲赛事本身各方面，占得GDP2.6%。刚才胡总编说了，我们连相关的产业合在一起占千分之七，去掉相关产业，我预计在千分之三以下，这是总量和GDP比太低了，我们GDP已经超过全球第二个超过10万亿美元的国家，但是体育产业相对经济发展还是太少，我们体育总量体少。

3、人均支出。花在体育消费的钱，中国大概是美国的50分之一；日本体育消费支出是中国的40倍。为什么我就是说体育消费在所有的消费产品里面更高的呢？所有的满足之后，必须消费满足和娱乐消费满足、精神层面满足以后，还要更高的消费，对中国来讲，可能我们现在的体育产业才刚刚出生。这反过来说明潜力非常大，用辩证法角度来讲，任何事物都有两面性，差距就是潜力。

4、体育设施。人均用于体育设施我们严重不足。我举个中国最热门的运动，足球为例。美国平均4.6万人拥有一个标准的足球场，足球在美国不是热门运动的，美国讲的足球是橄榄球，叫美式足球，英式足球在美国比较差的运动，远远比不上排在前面的橄榄球、篮球、冰球、棒球差得很多，即便这样，每4.6万人有一个标准足球场。日本3.8万人拥有一个标准足球场，中国超过13万人拥有一个标准足球场。最热门运动这个方面还差，有些运动，像篮球馆、自行车还差太多。我们的运动设施、体育设施，可能也跟我们经济发展阶段有关系，我们运动设施就更差，足球场这么少，所以我觉得，如果足球场搞不上去，中国足球也很难搞上去。

第二，体制落后。主要讲的对应体育产业而言，如果搞专业运动，国家举国体制中国体制蛮好的，但是随着经济发展，体育越来越由产业支撑的时候，我们专业队的体制管理专业化的体育运动明显就非常落后了。这个方面点到为止吧，说多了人家不高兴了。

第三，赛事太少。由于体育产业化不太行，我们现在的体育赛事更多靠政府出钱搞一个体育事业。不需要什么收支平衡，政府贴钱是事业，自己出钱来收支平衡是体育产业，不管是事业还是产业，中国的运动赛事非常少的。少到什么程度呢？我举个例子，我去年访问波士顿，应邀美国哈佛大学做他们顾问，去讲一课，士顿不是很大的城市，一周六个比赛，除了周一休息，每周就一天休息，稍微大一点城市，若干个队，所以说除了周一以外，每天晚上都可以看自己的比赛，输和赢也有高兴不高兴，总的来讲体育幸福指数比较高。咱们这儿，体育赛事非常少了，咱们中国的体育运动、体育幸福指数也偏低。

「PART 3 万达体育的做法」

我分析了世界发展趋势，咱们体育现状，万达体育产业非常受大家关注，万达怎么搞的，借这个机会跟大家梳理一下分这么几个方面。

第一，扩大与国际组织的合作。体育国际组织存在很多了，最早接近两百年，很多超过一百多年的历史。这么多年的体育产业的发展，体育运动的赛事、规则、利益、格局基本都定型了，后起的国家再来制定国际体育规则非常困难，重新成立国际体育组织也基本不可能，这个国际体育组织的话语权跟大国地位和实力不是匹配的，是不一样的。很多体育赛事的竞争，体育利益的博弈不是说国家大，实力大就说了算，利益格局不瓜分。

基于这种现状，万达不可能寻求改变国际规则重新建立，我们只有想办法扩大和加强跟国际体育组织的合作。比如说，我们把国际体育组织合作作为万达发展重点，通过体育组织获得体育赛事授权，拥有体育赛事IP。比如我们不久前宣布的环广西自行车赛，职业自行车有18个车队，世巡赛就是职业车队的车队，再下面就是洲际赛，业绩国际自联批准的，但是职业车队不参加，参加世巡赛，由国际自联决定，隔几年一宣布，我们竞争这个赛事一开始还被否决了，按照这个规定打几年洲际塞才能申办如何如何，我们就跟他讲，你这个运动要扩大，最重要是中国，中国是第一人口大国，职业运动需要靠培养的。文化发展靠演出，体育的发展靠赛事，只有赛事来了，运动员一上来，职业运动才能在中国发展，也可能促进中国和职业车队的建立等等。当然，我们扩大合作目标不是单纯拍人家马屁，主要搞好关系，获得赛事授权。

第二个，开展国际产业并购。体育赛事是基本的格局公司这几十年完善了，我们要进入这个领域，要获得这个领域的话语权，获得一些举办权、一些经验是不够的。我们几年前想明白，买一点相对大的体育公司帮助我们获得经验，开展中国体育产业。三年前万达花了十多亿欧元并购了欧洲的最大体育公司，其实万达的体育产业就是从那个开始。并购它了以后，就知道了体育产业怎么发展，也从而建立体育产业的人，体育行业的人脉关系。然后还有很多的竞争的方法，赛事的组织经验等等，再通过它又接连并购了美国的WTC很多一系列下来了，我们体育格局就建立起来。

正因为有这个开始，现在就逐渐我们把国外的优秀赛事挪到中国来。这样的话，我们通过并购使万达的体育产业发展起来了，而且今后我们还将把国际体育公司并购作为体育发展的重要方向来抓，因为这还远远不够，很多优秀赛事都在别人手上，你是弄不来的。比如说网球大家都喜欢，我们还曾经培养出来过，曾经排名世界第一的女子运动员，但是网球五大赛事掌握在别人手上，积分高，奖金高；中国办北京、上海的赛，积分很低。比赛只给奖金不行的，运动员靠积分获得国际网联的排名，进而通过排名获得更大的个人收益，广告代理，形象代言等等，不是靠赛事的奖金。所以说，我们还得继续在这个方面发展。

第三个，引进重大国际赛事。弄一个赛事、获得一个授权，这样的赛事有一个最大的好处，反而新建类的赛事IP都是我们自己的，知识产权是我们的。像我们代理的国际足联的亚洲区的转播权，那是十年一签，到十年还得重谈，再来几个竞争者，出一个高价挺难受的，全碍着我们之间有39年的渊源还好一点。我们一定把引进赛事、创立万达自己的IP赛事作为主力。刚才讲了，我们收购了铁人三项最大的公司，今年跑两个城市，效果非常好，明年跑四个城市，慢慢跑20、30个城市，比赛就多了。还有刚刚跟羽联签了协议，成为未来20年的独家合伙，把羽毛球体育赛事弄过来。还有一系列的，基本上都是这个打法，就会逐渐的把重大体育赛事落到中国，通过这种落户，万达从而拥有自己的知识产权，如果万达不用多了，做10到20个赛事，每个月有一个体育赛事，这个公司价值非常高了。

第四个，体育公司持续盈利。为什么专门讲这一点？不管怎么说，既然叫体育产业，盈利就是公司的最主要目标，当然盈利的途径来源是有讲究的。就是取之有道，但是不管怎么说，就是要盈利，企业不盈利是不道德的，你不搞盈利，光亏钱，这个公司很难持续发展下去。

很多人问我，你怎么不搞俱乐部，大家对这个误解，搞俱乐部是体育产业一个方面，但不是万达体育公司追求的目标。因为现在的所有的俱乐部，很少有俱乐部实现较大盈利，不管什么球，NBA是很盈利的，但是NBA各个俱乐部也就是勉强收支平衡，足球是一个巨大的产业，在欧洲一个足球产业超过了所有体育产业运动收入之合。世界杯的收入，远远超过奥运会，大家知道，一次世界杯的收入就60亿美元，每届在增长当中，一个欧洲杯40亿美元，欧洲俱乐部收入持平了，弄不好股东贴一点钱。我们不看面子，我们只看银子，热热闹闹的事当然要搞，运动是热热闹闹运动还要赚钱，我们俱乐部象征就弄了就行了，不是主要的，我们为什么今天讲这个，大家不理解，体育运动搞俱乐部，体育产业主要搞赛事，延伸出来的赛事的经济，赛事的商业、传媒等等，这才是体育产业最主要的方向。

万达的目标，2016年我们全球合计报表就要实现比较好看的盈利，2020年，我们的净利润至少要做到十位数，或者几个十位数，最终使万达体育公司在资本市场上市，给中国资本市场奉献一个极其优秀的具有唯一性、高价值，有持续盈利前景这么一个优秀公司。这就是我们做万达体育的一个目标。借着今天这个机会，把万达体育产业，我们这些年为什么这么搞？三年前为什么要去并购国际体育组织，我们这些年现在怎么做的，我们怎么想的，借这个机会跟大家交流一下。其实我的体育公司的人非常反对搞这一场演讲，为啥呢？董事长别讲了，你一讲别人都学会了，后来跟他讲，没事，我们如果一讲别人就学会，你们公司没有什么竞争力，所以今天，怎么做的全盘讲给大家，谢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