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太太”潘迪华谈《色戒》 汤唯5次拜师学唱歌

　　人人都知她扮“上海女人”出了名，《阿飞正传》、《花样年华》里，那一口老式上海话，低眉间偷露出的厉害眼神，还有一股子海派女人的凌厉劲儿，让潘迪华被戏称为：继张曼玉之后，王家卫的另一个御用女演员。事实上，出生上海的潘迪华，早在拍电影前就已成名，她是第一位签约英国EMI的香港歌手，也是香港第一位有歌友会的歌星，更难能可贵的是，77岁的她，仍怀揣着一颗年轻的心：“其实，我很感谢王家卫，演了他的电影后，很多年轻人知道了我，开始听我的歌，很多老歌，他们当新歌来听，因为没听过。”

　　她喜欢和年轻人聊天，更喜欢别人称呼她为“潘姐姐”，当她用一口地道的上海话，回忆起和王家卫合作时的点点滴滴时，你会惊讶于她的记忆力和表现力，有时候固执得像小孩，有时候又体贴得如邻家姆妈。

　　第一次邀约：
　　愿意等就等，我还有2周回来

　　夸她演上海女人真是演到绝，她笑意盈盈推辞道：“不是我厉害，其实是王家卫厉害。他就是上海人，小时候对上海女人有印象，所以拍戏前，他就按自己的感觉找人，可能我那种上海女人的特点正符合他的要求。”

　　第一次联系潘迪华，王家卫几乎是碰了硬钉子。“那时候我在加拿大，有一天，接到朋友电话，说‘王家卫想找你拍戏’，我回答说，对拍电影没兴趣，因为拍戏很辛苦。朋友说：‘考虑一下吧，这个戏就是为你而写的，你应该接下来，不然会后悔。’”当时的潘迪华，有着老派上海女人的固执，尽管客串过几部电影，在《公子多情》中与周润发演过几场对手戏，但心里始终认定：“我是歌手，不是演员。”

　　那次，原本要一口回绝的电话，在朋友的好说歹说之下，被潘迪华甩出了一个“等待”的结尾，多年后，她向记者回忆起来，不容商量的语气还是清晰异常，“我还有2个礼拜回香港，你们愿意等就等，不愿意就算了”。

　　“结果，你知道吗？导演还真是等我了。”后来，他们约好在香港君悦酒店喝咖啡，张叔平、陈诚志和王家卫都来了，她与三个年轻人，不知不觉聊了2个小时，“王家卫很有说服力，他是那种很聪明的年轻人，虽然当时他拍的并不是主流电影，但他和我说戏里的那个角色，让我完全投入了。”典型的一拍即合！

　　第一次合作：
　　我抗议，要提前给剧本才行

　　带着墨镜、没有剧本、一部戏拍好多年，都属于王家卫风格。问潘迪华，拍王家卫的电影，没有剧本，是不是格外吃力？“是啊，他都是跟你说戏，让你自由发挥，不过，我觉得还挺好玩，他一边讲，我就一边思考消化，这样，变得有事情可以打发了，不会等得闷。”

　　潘迪华说，最开始拍《阿飞正传》时，王家卫还是有剧本的，“当时，我和他不太熟，拍戏时，他让我讲上海话，结果我一看，剧本里全是广东话。”她抗议说：“不行，这样的话，你最起码要提前好几天给我剧本，让我先翻成上海话才行。”她告诉记者，那段时间，她提前拿到剧本后，先是自己琢磨翻译，又怕吃不准，常常打电话与上海女友研究，怎么把台词表达得精准又很上海化。可拍着拍着，交剧本的时间“越来越不像话”，到后来，索性大多靠现场即兴。

　　《阿飞正传》中，潘迪华饰演一个旧上海风尘女子，是张国荣的养母，“当时，我和我的儿子也有很多矛盾，没机会沟通，这个角色和我蛮像的”。后来，她在一本书中回忆，拍戏时，王家卫要她学风尘女子那样抽烟，偏偏她压根不会，本来想假装试试，却被导演说“拿支烟都不像”，果然，后来唯一被删的戏就是“吸烟”这一场。

　　再一次牵手：
　　他为我加了《花样年华》的角色

　　拍完《阿飞正传》，潘迪华和王家卫几乎有十年没有见面，各忙各的。后来接拍《花样年华》，又是一个偶然，她决定加入时，电影已经拍了8个月，以王家卫的速度，慢悠悠地延续着。结果，为了她，推翻重来。

　　“我去电影院看侯孝贤的《海上花》，迎面碰上王家卫和张叔平，大家聊了聊，他说在拍《花样年华》。”隔了两天，王家卫剧组打电话来：“潘姐姐，导演看到你很高兴，有没有兴趣出来谈谈？”她一惊，心里有些猜出对方来意，开玩笑地反问：“是不是导演看到我，觉得我69岁了样子还是蛮神气的，对伐？”

　　后来，她和王家卫见了面，知道那次电影院一面，让导演突然有了新想法，决意把之前的概念全部推翻，甚至为她新加了角色，在她看来，这就是典型的“王家卫风格”：如果忽然撞到某个人、某件事，觉得很适合放在电影里，那么，之前拍的宁可全都不要，重新来过。

　　《花样年华》中有一场戏，潘迪华演的房东太太要搬走，一样的对白，一样的场景，王家卫拍足4次，外界评价他是在“浪费菲林，浪费钱”，潘迪华告诉记者，这正是她佩服王家卫的地方，“他拍完戏，每次都要回去研究，重新回头看，觉得哪一段不够好，再重新拍，这是他专业的一面。”她说，私下里，王家卫和她说话，习惯用上海话，她也把他当儿子，会拿他喜欢戴墨镜的嗜好开玩笑，“别人认为他耍大牌，摆酷，其实他是紧张，很怕面对公众，怕讲错话，所以宁愿不见媒体”。

　　花絮
　　话《色·戒》

　　我是汤唯的“音乐老师”

　　采访中，记者说起了热映的电影《色，戒》，潘迪华忍不住向身旁的弟弟、声乐老师潘胜华抱怨了一句：“真是后悔死了。”原来，拍电影前，李安曾带着汤唯特地登门拜师，先后来了5次，让潘迪华指导女主角的形象、歌唱，片中，王佳芝在易先生面前演唱的一曲《天涯歌女》，正是求教潘迪华的成果，“后来，他们说是要在片尾打上我的名字，给我一个‘女主角形象歌唱指导’的头衔，我说‘不要了’。当时是担心万一汤唯演得不好怎么办，这可丢人啊！结果，等在香港看了电影以后，我就后悔得要命，汤唯演得蛮好。”

　　开个唱11月，回上海唱老歌离开上海数十载，潘迪华不改一口纯正的沪语，她说，演戏始终不是自己的专长，所以还是决定回来唱歌———11月16日－18日，由潘迪华领衔的《上海啊，上海》音乐风情诗将在兰心大戏院上演。潘迪华告诉记者，演出中她会唱《四季歌》，“我会又说又唱，在歌曲的衔接部分加入一段对白，学现在小女生发短消息的语气，‘怎么啦？我发了短信给你，你为什么不回？’”潘迪华说，为了这段花絮，她特地研究了少女心态，“与旧时代女性对爱情充满期待相比，现代人的爱情太过表面，为了小事，爱人间闹得不欢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