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人絮语》出奇 曾志伟解密香港新生力量

曾志伟父子

　　由曾国祥导演，陈奕迅、林嘉欣、曾志伟出演的爱情喜剧《恋人絮语》即将于12月31日在全国公映。曾志伟如何看待儿子导演的第一部长片？父子之间对电影又有什么不同见解？如何看娱乐圈的父子兵扎堆？香港电影界一直来有不少新导演崛起，到底又是如何修养成长的？昨天（28日）记者独家对话了曾志伟曾国祥父子，为大家一一解密：

　　1，《恋人絮语》：手法成熟，让我很意外

　　记者：怎么看《恋人絮语》？

　　曾志伟：其实我自己挺意外的，因为我看过故事，但没有想到他会拍成这种类型，因为这个故事可以拍的很商业，但是他反而用另外一种手法去拍。我昨天还跟我的朋友讲，我说看完这个戏，我会找这个导演拍戏，因为我觉得不像一个新导演拍出来的电影，挺成熟。如果我找这个导演来的话，我不会请他拍爱情片，我会找他拍一些比较类型的电影，动作的，或者恐怖的是那种风格的电影。整体上，无论是音乐，还是在美术跟镜头其实都不错，所以我很意外。

　　曾国祥：《恋人絮语》剧本是我跟尹志文一起写的。说实话我没有多想用一个文艺的手法去处理这个戏，我这次很直接。《恋人絮语》是挺贪心的，四个故事里面，每一个故事我都用一个不同的手法去处理，现在回想都会觉得，在一部电影里面其实不用那么贪心。但是那个时候就很想表现自己。

　　记者：新导演第一部电影似乎都很贪心，放很多东西进去？

　　曾志伟：我自己喜欢监制新导演，我觉得每个新人，有很多想象，就想在这个戏把所有东西都讲完。你会从他第一部戏里面看到很多他本人的事情，我觉得这是有趣的，而且我常常讲，比如，你有见过张大千的第一幅画吗？他没成大师之前，他画第一幅画的时候，他是用一个什么心情去画呢？是很随意，或者是很想变成大师……其实人会慢慢变的。他自己刚才也讲了，他很想在一部戏里面给人家看到多一点，把全身的武器都拿出来。

　　曾国祥：戏里面加了场僵尸戏。我很久没有看过中国僵尸在华人内地电影出现，而且僵尸片是我们小时候很经典的一种类型。在写剧本的时候，我就想要放进去，也可以算是一种致敬。有一些怀旧，用模型的假人去做僵尸，也蛮好玩的。

　　记者：你监制过许多新导演的电影，这次儿子做导演为什么不做？

　　曾志伟：不要说监制了，连投资一毛钱都没有。我很希望这个戏是他百分百的，是他自己的。就好像一个年轻人白手起家一样，从他创作、故事、找老板、碰钉子、被拒绝到拍出来，去影展……整个过程他自己享受，无论成功与失败，他自己去面对，我觉得这个是新人最开心的事情。我自己监制新导演，我会跟新导演一起讨论，在开镜前一天，把所有的事情聊完，一开镜我就不碰了，无论看完毛片，很想补拍，我都问导演你要不要补，你不补，我就不补了，就原装出去，这个是你的电影，如果我去帮着补的话，这个就不是他的戏了。所以我对他的态度就是这样子。

　　曾国祥：这是我跟他的默契，其实他从小到大教我们的方法都是让我们走自己的路，我觉得是对的，就是你要碰钉，你要走错路，你才会学到，原来做这个事情应该这样做。我也不希望人家觉得，我是靠我爸才走到我现在今天，走到这一步。我希望路都是我自己走出来的。

　　曾志伟：他想我去现场，但怕我不演就不来看了，所以找我客串他的电影。其实我觉得这也是一个很开心的事情。很多人都会这样子，比如说我记得我自己第一次当导演的时候，我也请了一些人，有些是曾经瞧不起自己的，有些是在拍戏的时候，他很了不起的，都请来，拍我的戏……人都会这样子，所以我说新导演是很多放任的，但是后来慢慢很多导演都会被环境所变，可能一两年没戏拍就没有这个锐气了，你给我拍什么我就拍什么算了，但是第一部戏这样子，我觉得很好。

　　2，父子情深：他对电影那种执着是我没有的

　　记者：娱乐圈父子档众多，你二位怎么看这种父子档？

　　曾志伟：从来没有试过有这么多的父子档，不晓得为什么我们的下一代这么爱从事唱歌或者拍电影。可能是到我们这个年代，娱乐圈它太迷人了，变得很受关注。别人说“你那么漂亮可以选香港小姐啊”，可能这句话就影响她一生了，这是很奇妙的。但是曾国祥我想都没想过他会做这一行，因为第一天跟我讲说他想去电影学院，吓我一跳，而且我跟他讨论了一个晚上，叫他不要。后来和他一起访问，才知道原来是我影响他的。

　　曾国祥：对于我父亲，我觉得没有人可以代替他。他是这个圈里面少有可以集合很多人力量的一个人。他从心底喜欢帮别人，不管帮这个人有什么好处，他都无所谓，正因为这个原因，所以圈里面的很多人都很尊重他，爱他。这个是我从开始做电影，慢慢感受到的——很多我不认识的人，会走过来握着我的手说“你爸对我曾经做过这个这个，你有什么需要帮助的，你就直接跟我说，我肯定会帮你。”

　　但小时候，其实真的跟他相处时间不多，因为那个时候我在加拿大念书，他在香港。我记得最长时间有两年没见过他。爸爸不在身边，没人管你，你就觉得很自由，回到香港开始做电影的时候，才真的慢慢了解，其实他为什么工作这么忙，为什么他这么少的时间放在我身上——因为做电影时间真的是乱七八糟的，很多时候是别人睡觉的时候你工作，别人工作的时候你睡觉。

　　记者：共同在一个行业里面，父子之间是否会互相影响？

　　曾志伟：他喜欢的电影跟我喜欢的完全不一样，他是比较艺术性的。那天他告诉我说，他说看了一个戏他很喜欢，是四个小时的《杀死比尔》，我就说大家谈不来，他喜欢的那个我不理解，我只拍一些简简单单能让观众笑着回家的电影。我第一次拿奖的时候，我在台上说这个奖是献给我女儿的，因为我女儿小时候圣诞节寄给我一张卡片，那个封面是《英雄本色》，她说：老爸你什么时候拍一部这样的电影，而不是老在笑的那种……我才知道，原来我女儿也很介意我拍那些电影，所以后来才会有《双城故事》。有些东西是他们影响我，但是我没想到我会影响他们什么，他最后从事拍电影，对电影那种执着是我没有的。

　　曾国祥：他是一个希望大家开心的人。他电影的也是这样，希望观众走进来，看得开心，离开电影院的时候，也是抱着一个很开心的心情离开。但我反而非常喜欢看完很不舒服的电影，那种看完之后，要几个小时把心情平静下来的电影。

　　曾志伟：以前，他告诉我说，他写了一个本子在学校拿奖了。我说给我看看能不能拍，原来是一个人抬着一个尸体从头到尾，最后跟他一块睡觉，一块吃东西，神经病嘛！

　　曾国祥：就是有点儿不正常那种情感，我比较喜欢小人物跟一些很生活的故事，我往往写的故事都是那种方向的，很奇怪，有些变态的故事也会想，但是不多，大部分都是一些小人物。

　　3，新生力量：进这行，不要怕吃亏

　　记者：您最乐于提拔新人，但这些年，新人真的很难出来？

　　曾志伟：其实现在我挺矛盾的。我挺怀念邵氏嘉禾的年代，因为我觉得因为有他们那个年代，才有新导演、新人，因为他们是赚钱是在发行，为了自己的院线，自己必须要拍戏，他就要补新人，十个人里面，出一个李小龙，出了一个周星驰就赚钱了。这样捧新人有一个好处，就是拍什么都可以，没有人限制题材。

　　这十几年香港因为没有这么大的公司，拍什么题材都要经过片商。我举个例子，我们UFO时候（93－97年为辉煌年代），要拍《风尘三侠》，片商小蔡是我的好朋友，他说，志伟，跟你讲那么久，叫你拍古装戏你不拍，现在才来跟我讲拍古装戏，但是这郑丹瑞是谁？他拍古装行吗？我说不是古装，他说不是古装片名为什么叫《风尘三侠》？我说名字是古装，实际上是时装戏，他说，哎呀！这样不行，如果你是古装我给你500万，如果你是时装，150万我当送给你了……结果我回去还是拍时装了，因为我知道古装会死的很难看。但是这些年片商都在控制你，一拿片过来就和说，这个题材，拍那个《让子弹飞》多好，哎呀这个谁不行，你去找刘德华，找姜文……谁不知道找姜文找刘德华，结果这些人就越来越贵，贵到不合理，把钱都放在演员身上，制作就没有钱了。新艺城年代是什么？人不值钱，钱都放在制作上，所以美术所有东西都很好。

　　记者：既做导演又做演员，更喜欢那个角色？

　　曾国祥：我比较喜欢做导演。但我现在也越来越喜欢演戏，其实我当演员是一个意外，我从头到尾没有想过自己要当演员的，因为我是曾志伟儿子，所以有人觉得找我去演戏有一个话题，所以请我去演戏，当初我是抱着去看看演戏是怎么一回事，没有很认真的去想，但是后来越演就越喜欢，现在就算是当了导演以后，其实我还是很希望可以继续演戏，因为我觉得是可以跟其他导演其他制作人合作的一个机会。

　　曾志伟：我去年当导演，因为我是看了两三部让我很愤怒的戏，但是很卖座，我就说这样子也会卖座，太难看了，不行，我要出来拍戏，是这样子而已。我现在当导演，只是整个抓题材、找人，某种程度上，只是现场监制。以前当监制我很少到现场，现在是天天在现场监制变成导演。如果时间允许的话，其实我也想拍一两部戏，就像一个篮球员，突然间想出去比赛一场。

　　看到儿子在拍戏，我跟他讲，进这行，不要怕吃亏，计较多少片酬。当演员有一个好处在哪里呢？你能看着所有导演成长，导演很难哪个戏都去探班，去看人家导演在拍什么，但是演员可以看着所有不同的导演，看见有些导演在进步，看见有些导演在退步，看见一些年轻人他在拍什么电影……

　　记者：如今新人要拍电影困难在哪里，如何解决资金？

　　曾国祥：《恋人絮语》有申请政府赞助基金。这个基金流程其实就是你把公司剧本，然后主创人员，你想要找什么卡士，全部写进去一个计划，然后做申请。然后他们就在这个行业里面找不同的人来看，每一个项目，这个值不值得他们去投。08年是第一年，有12部。但它有个上限，现在是1400万，1400以上都不可以再申请了，只支持3分之一，它是希望帮一些中小成本的那种电影。

　　曾志伟：我以前鼓励豆子（钮承泽）去拍《艋舺》，我说豆子你快点儿去做，台湾就缺一部这样的片。我想台湾应该有一些商业电影出来，投资者才有兴趣投资。而不能指望着靠拿政府的钱，我说台湾恐怖可怜在哪里呢？都是写一个1000到1400万题材的戏，拿辅导金700，想是想拍1000，结果超支了拍了1200，有三四百万不够钱，问老爸拿钱，家里押了房子去拍，拍完了欠一屁股债，都是这样子，很惨的。我觉得拍电影不应该这样子。有很多有钱人，应该叫他们拿钱出来，帮帮这个事业，这些方面，韩国、日本都做的很好，我跟香港政府也这样讲，我说你叫李嘉诚拿钱出来拍戏，你帮他免税嘛！香港政府就应该要做这些，把这个行业弄起来。申请政府基金的影片还是少，为什么呢？因为申请那个手续跟去银行申请钱没分别，那我干嘛不去银行借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