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德圣
获得11项提名的《赛德克·巴莱》注定是第48届台湾电影金马奖的大赢家———作为台湾地区历史上投资最大的影片,此片总共耗费了8亿元新台币,如今票房已基本跟这个数字持平。
2008年,魏德圣凭《海角七号》收获破4亿元新台币,成为台湾电影“救市之星”。时隔3年,他执导的《赛德克·巴莱》继续挑战台片的票房极限,同时以阳刚十足的风格打破了外界对台湾电影“个人、文艺、绵软”的印象。在开奖之前,魏德圣笑称,最尴尬的就是等领奖的那刻,“镜头对着你,不知道该严肃还是该笑”。
“猎头”场面
是反问“为何不能和平”
观看《赛德克·巴莱》上下两集,记者足足从晚上22∶20看到了第二天凌晨3∶30。这无疑是一部令人震撼的影片,片中展现了赛德克———一个台湾高山“猎头”民族的生活,他们束起长发,披着红条纹的披风,光着脚在森林中飞跑。遇到敌人,他们会毫不留情地将对方的头颅砍下———只有完成这个仪式,才能在额头和下巴文上标志着成年的黑色条纹标记。片中有大量“猎头”场面,包括最重要的“雾社事件”———被奴役了30年的赛德克人奋起反抗日本侵略者。
魏德圣曾担心,“猎头”的情节无法被观众理解。“表面看来很多事情都不合理———怎么可以杀女人和孩子呢?这其实是一个文化性的冲突。你只有从他们的文化角度去理解,而不是从文明人的眼光去看。包括雾社事件,他们是用恢复自己信仰的方式去告诉对方,我也是真正的人。”说到底,魏德圣要传达给观众的并非暴力,“人类经常像小孩子那样打架,为什么就不能和平呢?”
“素人”演员
并不眷恋娱乐圈风光
大部分赛德克人的扮演者是真正的台湾高山民族,他们在片里片外说的都是现代人听不懂的语言,对演戏更是毫无经验可言,魏德圣叫他们“素人演员”。
“这些演员其实并不需要怎么调教。我先挑选外形,这个民族的人也有在城市住久了眼神松散的,因此要尽量往高山和原始森林里去找。族群的人本来就长得棱角分明,我们找了很多长腿帅哥。找好了人就开始训练———不是训练表演,而是通过表演去了解这个人本身的性格,看他跟哪个角色接近。之后,不用演,只要把他们放在那种环境里,他们就会被催眠,觉得自己就是那个角色。有些人演到最后真的生气了,真的哭了。”就像这次入围金马奖“最佳新演员”的林庆台,平时是个满脸堆笑的老头,但魏德圣发现了他的“真正性格”,最后他成了片中令敌人闻风丧胆的赛德克头领莫那鲁道。
《赛德克·巴莱》中有三位演员入选金马奖“最佳男演员”,其中只有一人是职业演员,另外两位都是原住民。魏德圣透露:“老的和小的都不想当明星,宣传结束后他们会回到自己的生活。他们从这部戏里得到很多自信,但并不眷恋这一行的光芒。参演只是因为电影拍的是他们族群的事,他们认为自己有责任参与。”
“硬干”成功
但哪有人能永远幸运
影片中那些处处天堑绝壁的场景,再外行的人都能感觉拍摄过程中的困难重重。魏德圣承认:“绝大多数镜头都是在非工业环境里拍摄出来的。有人问,为什么不用蓝幕。但你想想,那些演员完全没有经验,你还让他们在蓝幕前、虚幻里去演?”
当然也有一些部分必须做后期特效,几经周折,最后一家内地特效公司接下了这单活,“最后做到那家公司的员工分手的分手,住院的住院”。魏德圣说:“虽然最后还是有很多遗憾,但我只能说,所有人都做到没偷懒的最大极限了。”
魏德圣还保持着拍《海角七号》的“习惯”———为了一个好故事义无反顾,甚至不惜举债。回想起来,他觉得冒险“硬干”还是不合适。“做了一件错的事情,得到一个对的结果,不代表做得对。但既然走错了,便只能将错就错,用更大的意志力走到对的结果。不过,一个人可以幸运一次,顶多第二次,但哪里有永远幸运的事情?”他说,以后拍片一定准备更充分,“越是幸运,越是后怕”。
本土优势
与好莱坞片“和平共存”
拍出了“台湾史上最大片”,魏德圣很骄傲。但《赛德克·巴莱》只是第一步,魏德圣的想法是拍“台湾三部曲”,下一部说的是400年前的台湾,第一批到达的汉人海盗跟原住民融合的故事。“一个几千年的族群,他们的历史没有遗失,那我们呢?很多人看完这部电影,都会反省自己人生每一道关口所面对的对与错。人都是要先往后看,才能往前看的。”一部电影离开本地,如何让观众接受?魏德胜说:“电影是否成功在于你能否打动基层观众。你得挑战观众,让他的价值观动摇,但不能让他完全无法接受。考虑如何让观众更欢迎,那才叫商业。”
这或许是魏德圣跟老一代台湾电影人的不同,他懂得跟好莱坞大片共存。“门一打开就关不上的,我们不能说不让好莱坞片进来,只能想,如何靠本土优势创造自己的生存空间———做电影同样需要和平和宽容,就像《赛德克·巴莱》的主题一样。”
送审内地
新国际版无“猎头”场面
《赛德克·巴莱》什么时候才能在内地上映?魏德圣说,电影正在接受审查,如果能上映,会是两个半小时的新国际版。跟在威尼斯上映的国际版不同,新国际版经过了重新剪辑,不会有“猎头”的血腥场面,但剪辑会成熟很多。魏德圣解释:“为什么台湾版那么长?因为有很多高山族在看,故事就一定要完整,不然会被观众骂。但离开台湾就不一样,那是一个老人在讲故事的感觉。不过,虽然剪短了,但关键点不会少,观众看起来不会有问题。”
魏德圣的“小野心”是,希望有一天,全世界的观众都能看到这部电影,“将来,人们看到大海就想到毛利人,看到草原就想到印第安人,看到森林则会想起赛德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