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员与剧组近期频闹纠纷 再厚的合约也不管用

余儒文 绘

　　演员与剧组的纠纷近来在娱乐圈频唱“主角”，你方唱罢我登场。电影《特殊身份》最初打着赵文卓、甄子丹“双雄对决”的招牌，而如今“双雄”却在戏外“打”得不可开交。赵文卓被剧组辞退，而他又曝出甄子丹才是真正耍大牌的那位；海清和电视剧《后厨》剧组间拖拖拉拉的“内部情报”又紧接着被泄露；《杨贵妃》剧组也发生导演辞工的“意外”……如此热闹的纷纷扰扰，且不论孰是孰非，却令人不禁要问，合约在哪里？在内地影视拍摄中，剧组与演员之间维系与制约彼此的合约究竟缘何“失踪”无效？这一纸合同如草纸般不被重视的根本究竟是什么？为此，本报记者进行了采访后发觉，无论合约写得多么明确，演员似乎都没有合约精神，而剧组为了省事也鲜少锱铢必较地为此打官司，总是能忍则忍。

　　
　　演员罢工家常便饭

　　剧组叫停见怪不怪

　　这厢是，赵文卓对甄子丹耍大牌怒不可支，还兴师动众地在北京召开“声讨说明会”，怒斥剧组严重违背合约内容，拟了一份名为“关于《特殊身份》摄制争议事实”的声明派发给记者，大声宣读剧组的种种过失。那厢却是，《特殊身份》剧组声称耍大牌的是赵文卓，称他是“贼喊捉贼”。最终《特殊身份》放出声明，说赵文卓饰演一角决定由演员安志杰来接演，风暴才暂时得以平息。赵文卓则在最近的微博中坦言：“我不是一个了解这个江湖的人，也不认可这个江湖的所谓规则，我只凭我的良心做事、做艺、做人。”而他更是在最近频频接受一些媒体的采访，坦言真正耍大牌的是甄子丹，而他不会向霸权低头，甚至做好了退出娱乐圈的准备。暂且不谈这场纠纷谁对谁错，不可否认的是，双方的行为，是对合约的一种“推翻”和置之不顾。

　　而事实上赵文卓的“被辞退”仅仅只是影视圈许许多多停工事件中的一个缩影。近期因演员、剧组工作人员、制片方的过失导致剧组无法正常运转的事似乎处于“爆发期”。前几日又传出另一位电视剧的“收视率保证”海清的是非。称其在广州拍摄粤菜题材电视剧《后厨》时，由于多次对剧情做改动导致拍摄延误了很久，一拖再拖，连累到男主角小沈阳档期到期，海清干脆“北上逃跑”，最后为了使拍摄顺利进行，剧组不得不移师京城继续拍摄，虽然拍摄勉强成功，但剧组的损失也达到了上千万之高。虽真相仍不明朗，但试问即便海清的这些行为都是确有其事，那么剧组何以不用合约来说服？

　　此外，电影《杨贵妃》剧组也遭遇了导演辞职的风波，辞职也并非惊天动地的大事，即便此前传出理由是范冰冰频频改剧本，但无论如何换个导演也不过小事一桩，只是仍不禁好奇要问：合约呢？导演与剧组没有合约吗？

　　一位业内人士向记者透露，演员违背合约说不干就不干，或者就合约上的内容钻了空子临时逃跑，在剧组是空司见惯的事。“除了明星耍大牌导致剧组叫停以外，也有许多演员也为了赚外快而妨碍了剧组的拍摄。”演员如此无视合约的存在，着实令人唏嘘不已。

　　演员“想走就能走”

　　制片方“有苦在心口难开”

　　大牌演员突然请辞已经是见怪不怪，面对这些难伺候的“特殊身份”，许多剧组也不得不伺候着他们。影视策划人、影评人鸿水告诉记者，许多大牌演员喜欢以身体不适为借口缺席剧组的宣传活动，“有一些宣传活动是提前一个月就通知他们的，但前一天他们就说自己病了不能参加活动，制片方只能临时取消活动。其实他们是在私下接别的活动赚更多的钱。”鸿水也称，“若是换作在国外，肯定再也没有制片方愿意和这样的演员合作了。”但在国内，这些人照样“吃香”。

　　如果说戏霸们要求高、难伺候、突然违约属于正常现象，合约期间许多小演员不安分的赚外快也让制片方伤透了脑筋。导演胡雪桦直言自己就遇到过这种情况，“我碰到过一些演员在合约期间接别的戏，赚外快，耽误了整个剧组的拍摄进程。”胡雪桦认为，这是演员和制片方没有协调好，而合约在这种情况下完全失去了作用。

　　无论是出了名的大腕儿还是初出茅庐的小演员，他们一个个无视合约“说走就走”，难道不用为自己的行为给剧组造成的损失给出相应的赔偿，为自己的恶行买单吗？鸿水告诉记者，在法律上这些演员们的确是违背了合约的条款，也理应承担这个责任，但是制片方却不敢趟这个浑水，“这样的情况下，往往是制片方自认倒霉，因为如果要因演员违约而打官司，中间的流程非常繁琐。制片方为了把片子拍好只能忍着。”所以大部分情况下，都是不了了之。

　　为确保拍摄能顺利进行，许多剧组不得不另辟蹊径。金牌编剧于正向记者透露，曾经为确保某大牌演员“安分到底”演完每一场戏，特别为他签下天价保证书，“有一个演员在圈内口碑很差，耍大牌的前科很多，但演技相当了得，为了让他演好我的角色，我让他签下了违约金高达500万的不公平合约。”鸿水也称：“就是由于制片方和许多演员协调不下来，大牌演员要求太多，许多影视公司都在自己培养演员。”不过他也坦言，培养演员需要时间，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够看见成果的，剧组暂时还是要忍受和演员之间这种如同走钢丝般的“危险关系”。

　　好莱坞合约动辄百页 双方严格执行

　　我国合同正趋于完善 但执行往往无力

　　演员和剧组之前签订的一纸合约意义何在。是国内的合约比纸薄，内容太过简略粗糙吗？其实也不尽然。福纳影视集团总裁、知名制片人范小天告诉记者，以前影视合约相对比较粗糙，但现在已经在渐渐改善了，“没有人们说的那么粗糙，演员们接戏之前，每天工作几个小时等细节，双方都会在合约上写清楚。”范小天也坦言，大牌演员会在工作时间上提出苛刻的要求，而根据演员的身体状况，他们合约上的工作时间都会有相应的调整。编剧于正则说，不同的剧组，合约的范本不一样，但大多数都是挺细致的，“国内大多剧组的合同都不错，每次我都会很认真地去看。甲乙双方都理得很清楚。”

　　不过虽说大多数合约已经连工作时间、工作量都精打细算，但演员仍然有空子可钻，这着实也反映出国内的影视合约相较好莱坞等国外的不够完善。鸿水告诉记者，美国影视合约才叫详细：“在美国，一个合同就有上百页，制定得特别周全，许多要求都一一列出，连保险也会细致的写出在哪种情况下会保到什么程度。”导演胡雪桦也直言，美国的合同复杂到演员都看不懂，要请律师来看，而在对演员和工作人员工作时间，工作量的控制和酬劳上，国外的许多合约也给出十分详细的条款，“美国有些合约上会清清楚楚写出一天工作的时间，超出一个小时就会给双倍片酬，超出两个小时就翻三倍，超过三个小时就是黄金时间了，就看演员怎么签。不过大部分演员都会选择休息，不会想去赚这个钱。”

　　在演员们的工作时间上，鸿水则称，国内的合同上所规定的工作时间并不是广义上的“硬指标”，“如果拍古装戏，规定演员一天工作时间是八小时，但化妆的时间就往往占了一半。”胡雪桦也向记者透露，国内的剧组大多数都没有固定的休息时间。“除了刮风下雨等不可避免的自然因素影响拍摄环境之外，我们国内的剧组大多数时间都不会休息。”这种模糊的工作方式和合约制定，也让演员与剧组的关系更加“情比纸薄”。胡雪桦告诉记者，导致演员没有合约精神、罢工辞演耍大牌频发，其最根本可能要从相关法律的制定出发，“我国没有《娱乐法》，所以合同的内容都是从《出版法》中衍生过来的，从而造成了国内娱乐产业机构的许多问题，导致了演员和剧组的纠纷。”可见，如果有了专门针对影视的法律与特定的合约形式，相信将能更好地为剧组与演员双方的利益服务。

　　律师说法：要追究法律责任很容易

　　但法律之外的才是难事

　　除了影评人、导演这些圈内人，记者还就此致电了几位法律领域的专家，试图从法律的角度来探讨一二。不过，面对合约如同一纸空文、演员频频违约的现象，律师们不约而同地表示，类似的合同纠纷并不是“无法可依”，要追究法律责任来很容易，然而“法律之外的才是难事”。

　　杨律师表示，签订合约之后，双方应该有契约意识，一方违约，对另一方造成的损失做赔偿，本是天经地义的事，在合约中往往会有详细的规定说明。不过另一方是否追究，这个就牵涉到了成本、人情等很多问题，甚至还关乎心理博弈。

　　律师林引一语道破地指出，如今娱乐圈中明星们守法意识差是一种“通病”。她认为，即使完善合约、增加违约责任的条款，如果明星不想遵守，依然拦不住。因为“演员并不是钻法律的漏洞，而是无视法律本身。”实际上，这首先与演员违约成本很低有关。“如果说只要支付少量的违约金，却可以赚到很多外快，他们当然愿意冒这样的风险。”其次，相对于制片方来说，一些大牌的演员往往处在强势地位，是影视作品的核心号召力。制片方需要依靠该演员来吸引收视、作为卖点，那么不管演员违约造成损失多少，制片方只能“哑巴吃黄连”，只有把作品拍成，才能拿到更多的回报。林引向记者直言；“如果是张艺谋的剧组，要去竞争奥斯卡奖，演员还会不守合约吗？”

　　而另一位资深孔律师则表示，演员与制片方的关系与商品经济中的卖方市场和买方市场的供求关系是很相似的。他给记者举了一个例子，“这是一个谁迁就谁的问题。比如现在很火的Iphone4S，预定好了3月20日交货，但因为供不应求，需要等到3月25日，那能怎么办呢？只能等了”。另外，他还表示，国内没有针对娱乐产业的专门法律，因此不光是在演员违约的问题上，其他一些业界的规范、准则等也都缺乏一个有说服力的标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