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凯歌忆张国荣：这人戏不分他是做到头了

张国荣（资料图）

京华时报4月1日报道 4月1日是张国荣辞世十周年祭日。陈凯歌导演日前接受采访，讲述与张国荣一起拍摄《霸王别姬》的往事，还原出一个“人戏不分，清澈纯净”的张国荣形象。

他有一种出世的感觉

我第一次见国荣是在香港。之前我也特意看了国荣演的一些电影，并不是所有的都喜欢，但当我跟他坐在一块儿的时候，就觉得他有一种标高出世的感觉，这人一点都不谄媚，他很自然，很真实，这是能从眼睛中看出来的。

国荣是极端用功之人。开拍前到北京生活了六个月专心学戏，现在有谁会这样做？谁肯这样做？没有人。在戏拍完以后的若干年里头，张国荣只要到北京就会去见他的京剧老师。我没觉得他对京剧特别痴迷。假如张国荣没有碰到程蝶衣，他的天赋是无法展现的，在我看来程蝶衣其实是他借用的一个身体，当一个人跟他自己所扮演的角色同呼吸共命运的时候，他就把自己给了这个人物。

人戏不分，张国荣是做到头了

再讲一个拍摄的例子，拍张国荣被要求戒大烟，然后烟瘾犯了。在拍之前我看了看这两个演员，张国荣是铁青着脸，张丰毅坐在旁边咬牙，我就跟摄制组说快快，这两人都进去了，这个镜头现在就得拍。一开机张国荣就疯了，就拿着棍子乱打这墙上的镜框，镜框里面是他们多年在一起的照片，整个是玻璃碴飞溅的局面，丰毅在后头抱着张国荣，这两个人都疯了，现场两个人的表演惊心动魄。后来我跟自己说，这哪是烟瘾犯了发疯啊，这是人在眼前，爱不得的极度痛苦，是对命运的不公，要奋力地反抗。我这边一喊停，张国荣哭成泪人，久劝不止。我劝不住也急，我说你是哀哀如丧考妣啊。这人戏不分，张国荣是做到头了。

国荣杀青的时候，在香格里拉办了一次宴会，那时候距离全片杀青还有十天的时间，他说我先回去了，我在这耽误你们的事儿。他也没有解释为什么耽误我们的事儿，就请所有的主创人员吃了一顿饭。但是我觉得戏演完以后他的状态变了，他的样子变了。

在他走后不久，我做了一个梦，我梦到他穿着戏装穿着长衫，微微笑道“从此别过了”，我一瞬间蓦然醒来，眼角竟有泪流出。所以他去世的时候我立即就想到了这个梦，但其实距离他离开这个世界中间隔了好长时间，梦里的他分不清是张国荣还是程蝶衣，一声告别似乎印证了生死因果。每每想到这，我就十分伤感。